天快亮时，王志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他回到了抗洪时的堤坝，赵茹雅拿着荞麦粥站在雨里，林雨晴跳下水拉他，赵茹艳举着“举报信”在人群里喊，三个女人的脸重叠在一起，让他心慌得厉害。
“王书记？王书记？”
有人轻轻拍他的肩膀，王志昊猛地惊醒，看见张玉霞站在客厅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脸上满是担忧。“我早上来送文件，看见你家灯亮着，就进来了。” 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王志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点了点头。张玉霞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腾腾的荞麦粥，还卧了个荷包蛋，香气漫开来，却勾不起他的胃口。
“是不是跟茹雅吵架了？” 张玉霞小心翼翼地问，“早上我看见茹雅拎着行李去车站，脸色不太好。”
王志昊的心脏又是一沉：“她……她走了？”
“嗯，坐最早一班车回娘家了。” 张玉霞递给他一双筷子，“先吃点东西吧，空腹对胃不好。你跟茹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总昨天造谣的事，茹雅是不是知道了？”
王志昊接过筷子，却没动，只是看着粥碗里的荷包蛋，眼眶发热。“她听了赵茹艳的挑拨，以为我跟林雨晴……”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以为我忘了她，忘了这个家。”
“茹雅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张玉霞坐在他对面，轻声说，“她只是太在乎你了。去年抗洪，她天天在堤坝附近等着，怕你出事；你给张县长针灸，她还跟我打听‘有没有危险’；林总捐设备，她也跟我说‘林总是个好人，帮了咱们镇大忙’。” 她顿了顿，“可能是赵总说得太过分，又加上你最近跟林总走得近，她才会误会。”
王志昊拿起筷子，扒了口粥，没什么味道，却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我想跟她解释，可她不听。” 他的声音里带着迷茫，“我对茹雅的心没变，我跟林雨晴的感情是真诚的，就像对你一样，她帮云栖镇，我感激她。可现在……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别着急。” 张玉霞脸上透出羞红，递给他一张纸巾，“茹雅回娘家只是想冷静冷静，你可以等她消消气，再跟她好好说。或者……你可以跟徐阿姨说说，让她帮你劝劝茹雅。”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关切，“你最近太累了，又要应付赵总的事，又要操心学校和加工厂的项目，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王志昊点点头，又扒了口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心里的冰凉。他看着张玉霞，突然想起抗洪时，她被洪水冲走，他跳下去救她的场景；想起她的温存和情意；想起她每次看到他脸色不好，都会默默送来热饭热菜。这个总是默默付出的女人，像云栖镇的荞麦花一样，不张扬，却在需要的时候，给人最温暖的支撑。
“谢谢你，玉霞。” 王志昊的声音里带着感激，“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就别跟我客气。” 张玉霞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咱们......，我也是把你当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这是今天要签的项目合同，我放你桌上了。林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设备快到了，让你要是没精神，就别去接了，她跟周校长一起处理。”
王志昊看着张玉霞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现在的他，陷入了情感的困局——一边是误解他、带着尊严离开的妻子，一边是默默支持他、却让他陷入流言蜚语的林雨晴，还有身边这些关心他、需要他的云栖镇百姓。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开这个困局，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他拿起手机，给徐琳芝发了条信息：“妈，茹雅回娘家了，她可能有点误会我，您帮我劝劝她，我过几天就去看她。” 发送成功后，他又翻到赵茹雅的微信，看着她的头像——那是他们结婚时的合影，她笑得灿烂，靠在他身边。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发信息，只是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
远处的希望小学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隐约能听见周校长在喊“大家排好队，等会儿看新设备”。王志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见林雨晴穿着米白色风衣，正指挥工人卸设备，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她抬头时，好像看见了他，朝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
王志昊也朝她挥了挥手，心里却五味杂陈。他知道，生活还要继续，云栖镇的项目还要推进，孩子们的梦想还要守护。可那个离席的背影，带着尊严离开的赵茹雅，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提醒着他——有些误解，不是靠证据就能解开的；有些尊严，一旦被伤害，就很难再复原。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出家门。他知道，现在的他，只能先把个人的情感放在一边，先做好该做的事——守护好云栖镇，守护好孩子们的梦想，然后再慢慢解开心里的困局。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慢慢”，会需要多久，而那个离席的背影，还会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走到镇政府门口时，张玉霞正站在台阶上等他，手里拿着个荞麦饼：“李大爷刚做的，热乎着呢，你吃点垫垫肚子。” 她把饼递给她，“林总说，设备安装好了，让你有空去看看，孩子们都等着跟你说谢谢呢。”
王志昊接过荞麦饼，咬了一口，清甜的麦香在舌尖散开，却还是盖不住心里的苦涩。他看着张玉霞关切的眼神，看着远处希望小学里忙碌的林雨晴，看着云栖镇漫山遍野的荞麦花，突然觉得，自己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而那个离席的背影，成了他心里最沉重的牵挂，最让人揪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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