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吴淞口的滩涂上。
小王庄的战士们蜷缩在树林里,背靠着树干打盹,军大衣上凝结着一层白霜,呵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钱炮把92式步兵炮的炮管裹得严严实实,像抱着个怕冷的孩子,时不时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冰冷的金属,仿佛这样能给炮也传递点暖意。
“轰隆——”
一声巨响撕裂了寂静,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
吴邪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狠狠跳了一下——是日军的舰炮!
他翻身站起,透过树枝的缝隙望向江面,只见远处日军舰队的方向闪过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炮弹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哨音,砸向滩涂和小王庄的方向。
“趴下!”吴邪吼道,一把将身边的小李按在地上。
炮弹在庄子里炸开,泥土混着碎木片冲天而起,几间民房瞬间塌了半边,瓦片像下雨似的砸下来。
冲击波掀得树枝剧烈摇晃,冰冷的碎屑打在脸上,生疼。
树林里的战士们紧紧贴着地面,没人说话,只有炮弹爆炸的轰鸣和偶尔响起的闷哼——那是被飞溅的碎石砸中的伤员。
“狗娘养的!”
赵龙趴在地上,嘴里塞满了泥土,含糊不清地骂着,等会儿让你们尝尝地雷的厉害!
吴邪紧握着步枪,目光死死盯着滩涂。日军的炮火很密集,显然是想先摧毁他们的防御工事。
但他们早有准备,主力藏在树林里,庄子里只留了几个观察哨,真正的杀招在滩涂下面——那三万枚地雷,正等着被唤醒。
舰炮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稀疏。
日军大概以为阵地已经被摧毁,炮火延伸到了庄子后方,显然是在掩护步兵登陆。
“准备进入阵地!”吴邪低喝一声,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和碎叶。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像一群蛰伏的猎豹,借着断墙和残垣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进入预设阵地。
一营和二营的战士们钻进庄子里的掩体,重机枪手调整好角度,枪口对准滩涂;三营的观察哨爬上残存的屋顶,用望远镜紧盯着江面;四营的反坦克步枪手则隐蔽在土墙后,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登陆艇可能靠近的方向。
吴邪猫着腰跑到庄子的土墙上,这里的墙体被炮弹炸出了几个缺口,正好能看清滩涂的全貌。
潮水已经退了,露出泥泞的滩涂,上面布满了炮弹坑,却没人能看出下面埋着地雷。
远处的江面上,十几艘登陆艇正冒着黑烟冲过来,艇上的日军举着步枪,钢盔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来了!”身边的赵龙低声说,手指紧紧扣着MG34轻机枪的扳机,指节泛白。
登陆艇“哐当”一声撞在滩涂上,跳板放下,日军像下饺子似的涌出来,端着刺刀,嗷嗷叫着往前冲。
他们的步伐很快,踩在泥泞的滩涂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浑然不觉脚下的死亡陷阱。
再等等。
吴邪按住赵龙的肩膀,让他们再往前走点,越多越好。
第一排日军冲过了滩涂的三分之一,没什么异常。
他们似乎放松了警惕,冲锋的速度更快了,甚至有人开始小跑。
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起,紧接着是“轰隆”的爆炸!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日军脚下冒出一团火光,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猛地往上一拽,瞬间四分五裂,鲜血和碎骨溅了后面的人一身。
“地雷!”有日军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喊,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更多的地雷被触发,爆炸声连成一片,像闷雷在滩涂滚动。
火光此起彼伏,浓烟滚滚,日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残肢断臂和枪支零件被抛向空中,又重重砸进泥里。
“炸得好!”赵龙兴奋地低吼,眼睛瞪得像铜铃,让你们狂!
冲在前面的日军瞬间乱了阵脚,有人想往回跑,却踩中了更多的地雷;有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却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推搡着,再次触发陷阱。
反坦克地雷也被引爆了——一辆试图冲过滩涂的装甲车刚压上雷区,就被巨大的爆炸掀得底朝天,钢铁碎片飞出去老远,砸在登陆艇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滩涂变成了人间地狱。
爆炸声、惨叫声、日军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被硝烟笼罩的区域里,几乎看不到完整的人影。
没被炸死的日军趴在泥里,浑身是血,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打!”吴邪猛地挥下手臂。
庄子里的重机枪突然开火,“哒哒哒”的声响震耳欲聋,子弹像暴雨般泼向滩涂。
那些趴在地上的日军根本无处躲藏,被成片扫倒,鲜血染红了泥泞的滩涂,像绽开了一朵朵丑陋的花。
“狙击小组,打掉他们的军官!”吴邪喊道。
王铁蛋趴在屋顶上,稳稳地端着毛瑟98k,瞄准镜里锁定了一个举着军刀嘶吼的日军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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