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午时将近。
沈清弦坐在妆台前,林婉儿正为她梳理发髻。今日她选了一身素雅的月白暗纹交领襦裙,外罩浅青色半臂,发髻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并几朵珍珠珠花,通身打扮清爽利落,却又不失亲王妃的端雅。
“王妃,这样可好?”林婉儿放下梳子,轻声问道。
沈清弦看着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就这样,不必太过繁复。”她今日是去“谈生意”的,太过华贵的装扮反而显得刻意。
萧执从外间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他今日穿了身石青色常服,腰间只佩了块素玉,看着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但那通身的气度却掩不住。
“这个你带着。”他将木盒递给沈清弦。
沈清弦打开,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镯,玉质温润,雕着祥云纹。“这是……”
“母后前日赏的,说是早年得的陪嫁。”萧执执起一只,轻轻套在她腕上,“这玉养人,也能……辟邪。”
他虽未明说,但沈清弦明白他的意思——太后赏的东西,本身就带着一层庇护。她心中微暖,将另一只也戴上:“替我谢过母后。”
顾青在外间回禀:“王爷,王妃,时辰差不多了。茶楼那边已经布置妥当。”
沈清弦起身,萧执替她理了理衣襟,动作轻柔却带着不舍:“一切小心。若有异状,立刻发信号。”
“我知道。”沈清弦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等我回来。”
马车从安王府侧门驶出,顾青骑马随行,另有四名扮作仆从的侍卫步行跟随。一路上,沈清弦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飞快地梳理着各种可能。
对方是那条西南商路的人?还是承恩公府派来的试探?或者……两者皆有?
体内灵蕴露今日异常平静,但这平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在清风茶楼后巷停下。顾青先下车察看四周,确认无误后才打起车帘:“王妃,到了。”
沈清弦扶着顾青的手下车,抬头看了眼茶楼。这是座二层木结构建筑,门面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门口挂着“清风茶楼”的木质匾额,字迹遒劲有力。
茶楼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见沈清弦一行人进来,忙上前行礼:“贵人楼上请,天字二号雅间已经备好了。”
沈清弦微微颔首,在掌柜的引领下上楼。顾青和两名侍卫紧跟其后,另两名则留在一楼,与早已扮作茶客的听风阁人手会合。
天字二号雅间在二楼最里侧,临街的窗户支开一半,可以看到楼下街景。房间布置雅致,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已经沏好了一壶茶,茶香袅袅。
雅间里空无一人。
“订房的客人还没到?”沈清弦问。
掌柜忙道:“那位贾公子说可能会晚到片刻,让贵人先稍坐。这茶是刚沏的雨前龙井,请贵人先品着。”
沈清弦在桌边坐下,顾青上前,取出银针试了试茶壶和杯盏,又凑近闻了闻茶香,这才朝沈清弦微微点头——无毒。
“你们先退下吧。”沈清弦对掌柜和伙计道,“客人到了,再引他上来。”
“是,是。”掌柜带着伙计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顾青和两名侍卫留在雅间内,一左一右站在沈清弦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沈清弦端起茶杯,却未饮,只轻轻转动杯身,看着澄黄的茶汤在杯中荡漾。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窗外传来街市的嘈杂声,有小贩的叫卖,有孩童的嬉笑,一切都显得平常。但沈清弦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掌柜的声音响起:“贾公子,贵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有劳。”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应道。
门被推开。进来的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穿着普通的深蓝色布袍,脸上确实有道从眉梢斜划至颧骨的浅疤,不深,但足够醒目。他五官寻常,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沉静中透着精明。
沈清弦体内灵蕴露微微一动,传来一丝极淡的警觉——不是强烈的排斥,而是一种被窥探的不适感。
“在下贾文,见过安王妃。”男子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沈清弦微微颔首:“贾先生请坐。不知先生所说的‘大生意’,是指什么?”
贾文在对面坐下,目光在沈清弦腕间的白玉镯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提起茶壶,为沈清弦续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开口:“王妃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绕弯子了。听闻王妃名下的凝香馆和玉颜斋,正在寻访一些西南特有的珍稀香料?”
“确有其事。”沈清弦端起茶杯,却不饮,“做香道生意,自然要博采众长。贾先生手上有货?”
“货,自然是有的。”贾文笑了笑,“不瞒王妃,在下常年在西南与京城之间走动,结识了不少当地部落的采药人。他们手里有些世代相传的秘方,用的香料……外间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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