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的修长身影,被落日余晖拉得极长,有说不出的悲壮之意。
顾芙突然上前,捡起地上属于萧旭的护腕和腰牌,她看了片刻,突然道:“萧将军不一定死了。”
“什么?”
顾芙看向平康帝:“陛下,萧将军的腰牌是真,但这护腕,不是萧将军的。”
“瑾之何以这般认为?”
平康帝心里升起一丝希望,高灿甚至把护腕抢过去仔细观察。
他观察片刻,狐疑道:“这不是萧旭的?”他看向顾芙:“瑾之,我记得青雪兄的护腕是你的丫头千千亲自缝制,你亲手赠送的,我看过,护腕内侧绣了一个佛家的『卍』字符号,这个护腕里也有……”
顾芙道:“我家千千用的是她家乡特殊针法缝制,别人要仿一个『卍』字容易,却仿不来那缝牛皮的特殊针法。”她看向平康帝:“陛下,臣相信萧将军应该是遇到了困境,但不一定真的死亡,鞑靼人有了腰牌还要刻意欲盖弥彰送一个假护腕,可见他们亟欲我们向他们称臣;敌人愈要我们如何,愈不能使之如愿,所以谈判可以,但不必被鞑靼人牵着鼻子走。”
平康帝深以为然。
顾芙发现蹊跷,让大晋群臣没那么彷徨无助,不过萧旭生死未卜,仍让人乐观不起来。
周翊和顾芙几个臣子商量到了子时,腊月二十五清晨,京城又飘起雪花,周翊单骑出城与鞑靼议和,高灿在城上看着他离去背影,神情颇有触动。
顾芙呼出一团白色空气,这是她穿越过来,最绝望的一年寒冬。
鞑靼议和的条件里,让帝君朝鞑靼称臣,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大晋的皇帝膝盖软,大晋的兵士与百姓也不会同意;已经战死了那么多人,皇帝若敢跪,军队恐怕马上哗变。
土地也不能让,河北一旦割让,中原等于没了屏障。
“瑾之,如果是你,不议和的话,你会怎么做?”高灿一脸疲色,还在做垂死挣扎。
“是我的话……”顾芙冷哼一声:“开城门,轰轰烈烈冲出去一战,死就死,我绝不受这个屈辱!千百年前这里也没什么大晋,千秋万年之后,也不可能还有什么鞑靼。高承安,你看过千年的江山,但看过千年的王朝吗?”
雪花遮掩了周翊最后的身影,京城像沉睡一般,所有的血腥都被白雪覆盖。
高灿呢喃:“好一个有千年江山,没有千年王朝。能杀出去是何等痛快?可惜,我们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
是啊!大晋已经错过最好时机;如果三天前帝君肯上城楼督战,鼓舞士气,以高灿皇子身份,领军杀出城,未必不能使降将再次倒戈;可惜当时的太子迟迟不应,大家都还把希望放在萧旭身上,等待勤王军。
皇宫里,朝臣还在讨论那三万黄金、十万白银哪里来?国库连着去年亏空,今年江南的钱税也还未入库……
众臣都守在皇宫等周翊谈判回来,可是过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周翊消息,高灿几次派人前去打听都无功而返;鞑靼几乎封锁了所有出京路线,顾芙好不容易休整了一下,起来又看舆图,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周翊可能被扣住了。”高灿忧心忡忡道。
顾芙问:“京城有密道可以通向外面吗?”
“有一条,可是是水道。”高灿指着舆图中皇宫后的水渠:“这里通往黄河边上的一处悬崖,以前是排洪用,非常狭隘,几乎无法通行,现在只能勉强钻一人过去。”他看向顾芙,低声问:“你想派人出去求援?”
顾芙摇摇头,她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觉得说不定林战就在城外等着进城,然而现在局势,即使他再骁勇英武,也不可能独闯五万鞑靼大军。
顾芙撑了这么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说杀出去不是开玩笑的,她单纯想见林战一面,不管明天是死是活,能见他一面,死而无憾。
她的手摩挲着胸前的狼牙。
天空一抹残月,远方隐隐传来飘渺笛声;高灿大手拍向顾芙肩膀:“去睡一觉,这次应该可以睡久一些,说不定以后又没法久睡了。”
就在顾芙转身,又有人来报:“五殿下,陛下让您进宫一趟。”
高灿整个人都要炸锅:“又有什么事?”但其实他也知道对方只是个侍卫,什么都问不出来,叹了口气,告别顾芙就要往前走。
可顾芙就是一个意念,突然道:“等一等。”然后从自己靴子里抽出以前周翊给她的匕首:“带着。”
高灿皱眉,顾芙却十分坚持:“别废话,带着。”
高灿看了李芙一眼,把匕首塞入自己靴里,进了皇宫。
上次是非常时刻,高灿进宫没有缴交佩剑,然晋见陛下是不准携带武器的,顾芙这次要他留个心眼。
顾芙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严松和若水此刻也都被她送走,府里只有几个士兵守卫,她让傅薇和她一起住,两人这阵子已经建立比姐妹还亲的感情。
顾芙沐浴完睡了过去,她一下子梦到回了芙蓉山庄,一下又梦到林战带兵在战场上厮杀,她甚至说了梦话:“林战,林战……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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