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疗伤,如坠炼狱,每一刻都是对意志的极致考验。
瑶池深处那偏僻的水潭中,天蓬元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原本璀璨的湛蓝神光如今黯淡了许多,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星辰。肩头的伤口依然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昊天镜留下的毁灭之力如附骨之疽,在他的仙脉中肆虐,难以彻底清除。他只能勉强以深厚修为压制住伤势,让外表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每一次仙力运转都如刀割般痛苦。
这七日间,他一边疗伤,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昆仑禁地中的所见所闻。玉帝那番关于“天魔契约”和“永生代价”的骇人话语、嫦娥被逼迫的绝望哭泣、王母通过凤簪传来的隐秘警示——这一切如同散落的碎片,在他脑海中不断拼凑重组,却始终难以形成完整的图景。每一个细节都指向一个可怕的阴谋,但真相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更让他不安的是,这几日天河中的异常能量波动越来越频繁,虽然每次都很短暂,但那股阴冷古老的气息却一次比一次强烈。深夜静修时,他甚至能隐约听到从水底传来的低沉嗡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深渊中苏醒,正在缓缓接近水面。这种预感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今日清晨,当第一缕仙光照耀瑶池时,天蓬正准备再次尝试运转周天,清除肩头顽固的金光之力。突然,一道金色法旨破空而至,如同利剑般撕裂晨雾,悬浮在水潭之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严光芒。
“宣天蓬元帅即刻前往凌霄宝殿觐见!”
法旨上的字迹金光闪闪,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无上天威,不容违抗。法旨四周缭绕着淡淡的龙气,显示这是玉帝亲自发出的诏令。
天蓬心中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玉帝显然不会放过他这个“意外”的目击者。他深吸一口气,从水潭中起身,仙力运转间,身上的水迹瞬间蒸干,一套崭新的银甲覆盖全身,巧妙地遮掩住肩头的伤势。他刻意让脸色显得苍白一些,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符合“旧伤复发”的特征。
驾云前往凌霄殿的路上,天蓬心中百转千回。玉帝会如何对付他?直接灭口?还是另有阴谋?王母的警示是否意味着她会出手相助?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可能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
越是接近凌霄宝殿,空气中的压力就越发凝重。往日里沿途嬉戏的仙鹤灵禽都不见了踪影,巡逻的天兵天将数量明显增加,而且个个面色肃穆,如临大敌。
凌霄宝殿巍峨耸立,在万千仙云的环绕中若隐若现,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殿前的金甲天兵肃立两旁,金戈映日,气势森严,比往日更加令人敬畏。
踏进凌霄宝殿的瞬间,天蓬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殿中仙神云集,三清四御、五方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二十八宿等重要仙官几乎全部到场,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好奇、同情、幸灾乐祸,甚至恐惧。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玉帝端坐在九龙宝座上,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旒冠冕,面色平静如水,眼神却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王母坐在他身旁的凤椅上,凤冠霞帔,神色淡漠,手中把玩着一支玉如意,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天蓬上前三步,躬身行礼:“臣天蓬,参见陛下、娘娘。”他的声音平稳有力,听不出任何异常,但内心却如同紧绷的弓弦。
玉帝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得令人不安:“爱卿平身。听闻爱卿近日旧伤复发,身体不适,可好些了?”这话语听起来是关怀,但天蓬却听出了其中试探的意味。
天蓬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回答:“谢陛下关心,只是些陈年旧疾,偶尔发作,已无大碍。”他刻意轻描淡写,不想让玉帝察觉到自己伤势的真实情况。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仙乐声微微紊乱,守卫的天兵似乎在与什么人争执。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嫦娥在一名仙娥的搀扶下走进殿来。她面色苍白如纸,眼圈红肿,泪痕未干,仿佛刚刚哭过,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步履蹒跚,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天蓬心中一紧,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嫦娥走到殿前,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颤抖:“请陛下为小仙做主!”这一声哭诉凄楚动人,令殿中不少仙神都露出同情之色。
玉帝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嫦娥仙子何事如此悲伤?但说无妨,朕自会为你做主。”这番表演天衣无缝,仿佛真的不知情一般。
嫦娥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天蓬,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委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让天蓬心中一震。他看得出来,这不是完全的伪装,她是真的在害怕,在痛苦。
“昨日...昨日申时三刻,小仙在广寒宫外的月桂林中散步...”嫦娥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遇到...遇到天蓬元帅...他...他借酒装疯,浑身酒气,对小仙言语轻佻,还...还欲行不轨...”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娇躯颤抖如风中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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