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曾经的“观众”或“演员”,被永恒地定格在了这剧场落幕的瞬间,化为了剧场本身的一部分。
“黄衣之王的……无名之城剧场……” 狩再次发出模糊的呓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朝圣般的恐惧,“永不落幕的……悲剧……观众……亦是演员……”
就在这时,零手中暗色小球的光芒,似乎触动了剧场某个沉寂已久的机制。
“舞台”中央那片最深的黑暗,缓缓亮起。
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冰冷的、苍白的光芒,如同月光洒在坟场。光芒照亮了舞台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高大、破败、由类似黑色岩石或金属构成的王座。王座上,覆盖着一件极其巨大、陈旧、布满破洞和污渍的暗黄色长袍。长袍的兜帽低垂,遮住了一切,但能隐约看到兜帽下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某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的存在感。
长袍的袖口处,垂下一只苍白、枯瘦、手指异常修长的手,搭在王座扶手上,一动不动。那手上,戴着一枚造型奇异的、似乎是某种苍白金属或骨骼制成的戒指。
黄衣之王,哈斯塔。或者说,是祂在此地的一个化身、一件遗物、一道凝固的投影。
当光芒亮起,王座显现的瞬间,整个死寂的剧场……“活”了。
不是声音的复活,而是一种意念层面的苏醒。那些化为雕塑或尘埃的“观众”与“演员”们,它们空洞的眼窝或能量波动,仿佛同时“聚焦”在了舞台中央的王座,以及……闯入了这场永恒戏剧的、三位不速之客身上。
一股浩瀚、冰冷、充满无限悲悯与厌倦,却又带着某种绝对非人理性的意志,如同冰山般缓缓降临,笼罩了整个剧场空间。
这意志没有奈亚拉托提普那种主动的恶意与戏谑,却更加深沉,更加不容置疑。它仿佛在“审视”他们,如同审视剧本上几个写错的、无关紧要的字符,带着一种永恒旁观者的冷漠,以及一丝……或许是对“戏剧性”本身的、极其微弱的兴趣?
紧接着,零、夜魅、狩,同时感到自己的记忆、情感、乃至存在本身,开始被这股意志翻阅、解析、评判。
不是攻击,而是呈现。
他们过往的一切——零的坚持与挣扎,夜魅的背叛与守护,狩的知识与疯狂;他们经历的痛苦、抉择、希望与绝望——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取出来,在苍白的光芒下,化为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和情感片段,如同被拆解的戏剧场景,悬浮在剧场空中,任由那冰冷的意志“观看”。
更可怕的是,他们自身也开始“看见”彼此内心最深处、最不愿触及的角落。零看到了夜魅在“灯塔”陷落时,独自面对黑暗时那刻骨的、几乎将她吞噬的恐惧与孤独,而非她平时表现的冷漠。夜魅看到了零在决定启动“窃火计划”时,内心深处那几乎将他压垮的对可能害死所有人的负罪感,而非表面上的决绝。而关于狩……他们看到了他被“方舟”榨取知识时,那无法言喻的、灵魂被一寸寸撕裂又重组的极致痛苦,以及他潜意识中对“理解”近乎病态的渴望所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这种赤裸裸的、被迫的“相互呈现”与“自我审视”,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崩溃。它剥去了所有伪装、所有借口、所有赖以维持自我的谎言,将灵魂最脆弱、最不堪、最矛盾的部分暴露在冰冷的目光和自己(以及同伴)的感知之下。
夜魅发出无声的尖叫,双手捂住头,蜷缩在地,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想要将自己从这可怕的“展览”中抹去。
狩的身体再次剧烈痉挛,那些幽紫色纹路疯狂闪烁,仿佛他破碎的意识也在被动地“参与”这场对他自身痛苦记忆的“重播”与“分析”。
零也感到自己的意识在瓦解,螺旋力量在这绝对理性、绝对冰冷的“审视”下剧烈动荡。他试图用那点“自我”光芒去对抗,却发现自己的“自我”在这浩瀚意志面前,如同试图用蜡烛的微光去定义整个宇宙的黑暗,荒谬而徒劳。
绝望,并非来自毁灭的威胁,而是来自存在意义的彻底解构与虚无化。黄衣之王(或其化身)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不在乎他们的善恶,甚至不在乎他们的痛苦。祂只是以一个永恒观众和剧本审视者的角度,冷漠地“观看”着他们渺小而充满矛盾的“戏剧”,并可能即将因为这场“戏剧”的乏味或不合逻辑,而将其从永恒的剧目单上轻轻抹去。
这才是最深沉的绝望——意识到自己的一切挣扎、一切痛苦、一切爱恨情仇,在某种更高存在眼中,或许连一场值得评价的戏剧都算不上,只是无关紧要的、即将被擦去的噪声。
三人深陷在这比奈亚拉托提普的恶意玩弄更加绝对、更加冰冷的“审视”绝望之中,灵魂如同暴露在绝对零度下的脆弱晶体,即将彻底崩解为毫无意义的尘埃。
微光,在黄衣之王的剧场中,连作为“戏剧”的资格都即将失去,面临着被永恒寂静与理性虚无彻底吞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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