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之间”位于“遗骸镇”地壳最深处,由多重古代合金与未知能量屏障构成,内部除了必要的维生与监测设备,空无一物,只有中央一个微微发光的能量聚焦平台。
零盘膝坐在平台中央,身上连接着数十条纤细的管线,监测着他最细微的生命体征和灵魂波动。辉石、灰烬、医疗组长、以及数位顶尖的精神力者与能量操控专家,通过厚重的观察窗和远程连接,紧张地关注着一切。
他的状态很糟。纱瓦尔约斯留下的冰冷“终末印记”像一层无法驱散的寒霜,覆盖在灵魂表层,加剧了碎片侵蚀带来的空洞感,也让他的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但他必须进行下去。
“剥离程序启动。” 灰烬冷静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响起,“第一阶段:深度镇静,意识引导。”
温和的镇静剂与引导频率注入,零的意识逐渐沉入灵魂深处,避开了表层那些混乱的“标签”和印记,向着那片被选定的“存在之锚”——那份最初被接纳时的、混合着希望、归属与求生意志的复杂情感——靠近。
剥离不是物理切割,而是概念的“萃取”。他需要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全部意志,灌注于这份情感,将其“点燃”,使其从灵魂的背景中凸显、结晶,最终“剥离”出来,形成一缕纯粹的能量精华。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试图“抓住”那份情感,都仿佛在搅动灵魂的伤口。相关的记忆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初见辉石时对方审视的目光、灰烬递来第一份食物时的冰冷触感、训练中一次次濒临崩溃又咬牙坚持的瞬间……这些记忆原本是支撑他的力量,此刻却成了剥离的阻力,因为它们与太多其他东西交织在一起。
“注意力集中,锁定核心情感,剥离附属记忆。” 精神引导者的声音平稳地传来,帮助他稳定心神。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灵魂深处,那份被选定的情感,开始如同夜明珠般,散发出微弱但坚定的光芒,逐渐从混沌的背景中“剥离”出来。与之相关的、不那么核心的记忆画面则开始淡化、退去,如同被擦除的铅笔痕迹。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去”感。仿佛灵魂的一部分正在被活生生地剜去。零咬紧牙关,忍受着精神上的剧痛和情感上的空虚感,继续着这自我施加的“手术”。
终于,当那份情感被淬炼到极致,化作一团温暖、坚韧、散发着淡淡白金色光芒的能量团,完全独立于灵魂其他部分时——
“就是现在!” 医疗组长低喝。
零用尽最后一丝控制力,引导着这团能量,沿着预先设定的灵魂通道,缓缓“移”出体外。
嗡……
能量聚焦平台光芒大盛,精准地捕捉住了这缕被剥离出来的“存在之锚”。它悬浮在零面前,如同一小团温暖的、不断脉动的星云,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成功了!
但零的状态却急转直下。剥离后的灵魂区域,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空洞”,不是碎片侵蚀那种冰冷的虚无,而是一种情感上的“缺失”和“虚弱”。他脸色惨白如纸,意识一阵恍惚,与碎片侵蚀造成的空洞产生了某种不祥的共鸣,仿佛整个灵魂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二阶段间隔时间缩短!立刻准备‘虚无之引’提取!” 辉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他的灵魂不稳定在加剧,必须趁锚定效果还在,一鼓作气!”
“虚无之引”的提取,是比剥离“存在之锚”更加凶险的步骤。它需要零主动引导碎片的力量,去“刮取”灵魂中被碎片侵蚀的那个“空洞”的边缘物质。那是由“被否定的存在”转化而成的、介于“有”和“无”之间的悖论态物质,是“平衡之楔”中调和所有冲突概念的关键。
这无异于在火药桶边缘玩火,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爆炸药桶,让碎片力量彻底失控,或者将整个灵魂拖入“否定”的深渊。
“启动‘棱镜’结构最大稳定输出!注入高浓度灵魂稳定剂!” 灰烬快速下令。
零感到一股强大的外力帮助稳固灵魂结构,但核心的操作,必须由他自己完成。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在深度意识状态下这更像一个象征性动作),将意识沉入那个冰冷的、不断散发着“无”之气息的“空洞”。这一次,他不是要对抗它,而是要……与它共舞。
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碎片的力量,不是用来“否定”,而是作为“探针”和“手术刀”,轻柔地、精确地,贴近“空洞”那模糊而危险的边缘。
接触的瞬间,一股比剥离“存在之锚”强烈千百倍的冰冷与空虚感,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灵魂!那是直接触碰“否定”本源与“存在”湮灭边界的感觉!零的意识几乎瞬间被冻僵、撕裂!
“坚持住!引导它!剥离一小片,只需要最边缘的一小片!” 精神引导者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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