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皱眉间,却领悟了他的意思,夺过那戏服,穿在身上。
“宽心饮酒宝帐坐,待见军情奏如何。”
帷幕低垂,夜已深。
待她穿好戏服,那结界果真不再排斥她了,竟然还生了柔情,把她往里面吸。
他在接纳她,他是不是还有一丝被她唤醒的可能?
吱呀一声,入目便是一方空荡荡的戏台,只一束青红交融的光柱,自高处斜斜落下。
光里有微尘缓缓浮沉,像时间凝成的金粉。
江枕月转身回眸看她,只见少女一身玄黑底绣金鳞的大靠,背插四面令旗,如山岳,如深渊。
面容素净,担不起这霸王之衣,却也可靠,是他戏中的霸王。
“君王...”他轻声呼唤她。
水袖翻滚,把愣在原地的她卷至身侧,一如同五年前。
水袖不同于先前的淡粉白,而是月白色的。
笼罩了瑾玉,那纱轻柔,如同一缕轻烟从她眼前缓缓流淌而下。
而水袖落下,露出身后一张施了油彩的脸庞,让她呼吸停顿,骨头酥麻。
那面容,粉黛敷得恰到好处,不是女子的娇媚,也非男子的英气,而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精雕细刻的“美”。
眉眼被笔锋拉长、吊起,哀艳入骨;唇上一点朱红,是整幅水墨长卷里,唯一一记浓墨重彩。
瑾玉抬眸与他一双潋滟的眼对视上,却见那眼眸噙着忧愁,挂着一丝装作不在意的孤傲。
“江枕月...你还好吗?”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水袖。
他没理她,只自顾自地唱。
光是冷的青,又是暖的红——青如沉水寒玉,红似残阳凝血。
在寂静的夜里,一字一句,将千年前的愁绪与决绝,丝丝缕缕地抽出
瑾玉见此,明白她是必须配合他演完这出戏,他才能听她的了。
她发出一声叹息,这叹息回荡在寂静的戏楼中,像是她作为宁瑾玉对莲君的叹息,又像是霸王在兵临城下之时,对虞姬的哀叹。
一黑一蓝,一刚一柔,一硕大一纤巧。
青红的光,此刻完整地笼罩了他们,仿若一对即将赴死的恋人,被命运这盏孤灯,照得通体透亮,照得无处遁形。
戏,这才真正开始。
她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金线绣的凤,在墨蓝的缎子上展翅欲飞,每一片鳞羽都闪着幽微的光。
他回:“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水袖动了,是拢着一层烟青的纱,垂落时如两道凝住的瀑布,又似将化未化的春冰。
珠翠满头,却不是闹嚷嚷的富贵,而是星星点点的冷,在青红光晕里,像含着泪的眼。
沁源剑出鞘,随着他舞动着。
他的动作急促中夹杂着绵长,水袖时不时被他扬起,先是极缓地一抖,似春风初醒,拂过柳梢。
青红的剑身追着那翻飞的月白。
光影交错间,衣袂的每一次拂动,都仿佛带起一阵无形的风,吹皱了满台沉寂的空气。
瑾玉与他对视,交唱。
身影在光中交错、分离、再聚合,像太极图中相生相克的两极,共同演绎着这场命定的、美到极致的毁灭。
这场面虽美,却处处泛着悲凉,倒真的就像在那河畔。
她是被围困住的霸王,而他是为她献上最后一舞的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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