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双手紧握圣旨,心都凉透了,他想起数月前朝廷接连削藩,周王、齐王、代王皆被废为庶人,湘王更是自焚,轮到北平燕王也只是时间问题。
“燕王待我等以诚,朝廷却视我等如草芥。”谢贵咬牙切齿道。
他沉默良久,将圣旨缓缓卷起,投入烛火。
半个时辰后,谢贵已悄然进入燕王府后院书房,跪于朱棣面前,叩首道:“臣谢贵,愿效死力,誓与燕王共进退!”
朱棣扶起他,目光如炬道:“太祖遗诏,天命在燕,非我一人之志,乃天下人心所向!”
次日清晨,驿馆内传出惊呼——朝廷使者暴毙于房中,七窍流血,似中剧毒,随行文书、印信皆失,唯余空匣。
北平布政使司查无头绪,上报建文朝廷称“使者遭山贼劫杀,圣旨遗失”。
六月初消息传回金陵,建文帝览奏,认为北平三司张昺、谢贵、张信等人“暗通燕藩,图谋不轨”,遂下诏削其职,命曹国公李景隆为讨逆大将军,调山东、河南两省精兵十万,浩荡北上,直指北平,誓要“剿灭逆藩,以正国纲”。
就在此时,保定、真定、河间三府之地的民间,关于假皇孙毒害太祖皇帝的流言如星火燎原之势,很快传的到处都是。
这消息起初只在市井茶肆间低语,百姓半信半疑。
可朱高燧亲自训练了一批传播流言的“人才”,在暗中推波助澜,他命人编成鼓词、快板,在三府各个城镇之中传唱。
“太祖崩,疑云起,建文毒祖夺龙椅;燕王奉诏靖国难,为民除害举义旗!”
更有老者自称曾为宫中杂役,言之凿凿的说:“那夜太医皆被拦于宫外,只闻哭声,不见诊脉。”
百姓闻之,无不愤慨,各府县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怪道建文一登基就急着削藩,原是心虚!”
“燕王才是太祖亲选的继承人,建文是篡位贼子!”
“毒祖父夺位,天理难容,燕王起兵乃替天行道!”
这股舆情,迅速随商旅、驿卒传至山东、河南。
李景隆大军虽号称十万,然多为驻守各地的卫所军士,而这些军士多出自民间,于是军中渐渐有人窃语。
“咱们打的会不会是为民除害的燕王?”
“燕王奉的是太祖遗诏,咱们打他岂非助纣为虐?”
军心很快开始动摇,有士卒在营中焚烧建文赏赐的衣服,并私语:“我不为篡位者卖命!”
更有小股士兵趁夜逃亡,投奔北平。
李景隆察觉异样,严令整肃军纪,斩杀数名“散布妖言”者,然谣言如野火,愈压愈烈。
七月初,李景隆大军抵保定,扎营列阵,战云密布。
就在此时,北平城头上,旌旗猎猎,朱棣、朱高煦父子二人立于城门楼上,张玉、张武、朱能、丘福等燕王旧部将领与张昺、谢贵、张信等北平三司文武官员守在两边。
朱棣对朱高煦说道:“流言一出,天下人皆知谁是真主。李景隆纵有十万兵,不过是一群无魂之卒。”
朱高煦躬身道:“父王英明!三弟已命人将毒害太祖之说刻成传单,随箭射入李景隆大营,并遣细作混入南军之中煽动兵变。”
朱棣颔首道:“传令张玉、朱能,严守城防,待李景隆军心溃散,便是我军反攻之机。”
就在朱高煦转身领命而去的时候,朱高燧拿着一件天子龙袍,在张玉、张昺等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走到朱棣身后,不给朱棣反应的机会,当即为其披上。
“爹,天冷了,孩儿给你加件衣服!”
朱棣低头一看,发现披的衣服竟然是天子龙袍,当即压住内心狂喜,指着朱高燧道:“老三,你这,你这可是害苦了俺呀!”
“吾皇万岁!”
朱高燧大声宣告道:“今太祖遗诏已现,父王奉天命而起,靖难讨逆,当即皇帝位!”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玉、张武、朱能、丘福等燕藩潜邸将领皆披甲跪地,齐声高呼,他们当然是乐见其成,朱棣称帝,他们都算从龙功臣,必然加官进爵。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奉天靖难,荡平奸佞!”
张昺、谢贵、张信等北平三司文武官员亦俯首叩拜,声震城垣,他们杀死建文使者开始,就站到了朱棣这边。
虽然朱高燧为朱棣龙袍加身搞得很突然,但在场的文武官员都很有默契。
朱棣也很快进入角色,他立于城头,俯瞰众人,微微抬手道:“建文非太祖所传,实为伪帝,其朝为伪朝,其令为伪诏。今朕奉太祖遗诏,即皇帝位,奉天靖难,重正纲常!自今日起改元永乐,今年为永乐元年,而不是建文元年,定北平为都城,改为北京!”
随后,朱高燧、张昺、葛诚等人巡视北平城各处,依次宣读《太祖遗诏》与朱棣继位诏书,告诉北平军民朱棣奉诏继位,定年号为永乐,改北平为北京,宣布建文朝廷为伪朝等事项。
百姓焚香,伏地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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