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去年十月,李景隆刚入城就被禁卫押入天牢,未及面圣。
建文帝下令搜其随身之物,凡涉军机、文书,皆呈御前。
禁卫在李景隆贴身锦囊中,搜出一卷黄绸密函——正是朱高燧偷偷藏入行囊的第二份《太祖遗诏》。
历史上朱允炆在位期间确实存在锦衣卫,但该机构在朱元璋晚年已被废除,直到朱棣夺取皇权后才重新启用,因此这时候给天子办事的都是天子禁卫,而不是锦衣卫。
早朝过后,华盖殿内。
朱允炆拿到遗诏展开细看,只见纸张泛黄,笔迹苍劲,印鉴完整,笔锋与太祖亲笔如出一辙。
他浑身一震,呆若木鸡,竟久久不能言语。
齐泰、方孝孺、黄子澄立于殿上,见皇帝神色异常,急忙上前观瞧。
方孝孺惊道:“此诏若真,陛下之位,岂非名不正言不顺?”
黄子澄急道:“必是燕王伪造,蛊惑人心!”
齐泰沉声道:“此物断不可留,当众焚毁,以绝后患!”
朱允炆双手颤抖,咬牙切齿道:“烧!烧了它!”
一名老内侍捧诏走至殿门口,另有宦官拿来火盆将其点燃,这卷似乎承载着天命与真相的太祖遗诏很快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等时间来到建文二年夏初时,永乐大军已经如洪流般席卷淮南。
消息传入金陵皇宫后,朝堂震动,百官失色。
建文帝朱允炆坐于奉天殿上,面色苍白,气得浑身颤抖道:“铁铉、盛庸竟敢背朕投敌!”
他与齐泰等人得知北军绕过山东,未遇盛庸伏击,便断定铁铉与盛庸已叛。
齐泰怒极,启奏道:“二人掌山东军政,手握重兵,不战而降,实为大逆!”
方孝孺附和道:“此二人素称忠直,如今竟然附逆,必为朱棣蛊惑,当以重典示警。”
于是朱允炆下诏削铁铉、盛庸官职,公布天下,悬赏二人首级,称他们为“叛国逆贼”。
因此徐增寿在建文二年六月初过江到江北,向北军带去的消息都是千真万确的。
言归正传,且说当下。
北军在徐增寿带来的船只接应下,于六月中旬陆续渡过了长江。
奉天殿上。
朱允炆端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刚才有探子传来急报,奏报说北军已渡长江,直逼金陵!
一时间,建文朝堂大乱。
百官神色紧张,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三道四,或提议与朱棣协商划江而治。
因为被朱允炆引以为臂膀的齐泰、方孝孺、黄子澄还没有开口。
齐泰朗声奏道:“陛下,为今之计,当命魏国公徐辉祖率军出战,他是开国功臣之后,忠义可托。”
方孝孺却厉声反对道:“徐辉祖乃徐达之子,燕逆之妻弟,亲缘甚近,岂可授以兵权?万一倒戈,悔之晚矣!”
黄子澄则进言道:“李景隆虽然败给了燕逆,然而他出自将门,素有威望。不如赦其前罪,令其戴罪立功,守卫金陵。如此既显陛下仁德,又可激励将士。”
朱允炆犹豫再三,最后点头应允道:“准奏。解除李景隆的禁锢,命令他统领禁军,守卫京城。”
两刻钟后。
曹国公府中,李景隆跪拜接旨,眼中却无半分感激,唯有冷意。
他从传旨的宦官口中打探道一个惊人的消息——建文在去年烧掉了一份太祖遗诏。
李景隆反复思量,他率十余万大军北伐,却因朝廷猜忌、方略错误而溃败,回朝即下狱,随身之物被搜,铁铉、盛庸忠心耿耿,如今竟然被污为逆贼。
他终于看透了朱允炆,此人并非昏聩,而是懦弱!不敢面对真相,宁愿自欺,也不愿还政于燕王!
“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掩饰,越是说明他心虚。”李景隆喃喃道:“我岂能再为他死战?”
两日后。
清晨,天刚微微亮。
六月中旬的金陵城在晨光的照耀下,仿佛敷上了一层白银,显得犹如仙境,但肃杀之气却笼罩着整座城。
因为北军已经兵临城下,就在金川门外。
李景隆立于城楼,望见远处永乐龙旗猎猎作响,朱棣亲率铁骑压境,而朱高燧策马当前,目光如炬。
谷王朱橞悄然至其身侧道:“曹国公,天下已定,何苦为一人殉葬?”
李景隆闭目良久,终睁开眼,沉声道:“开城门!”
“吱呀!”
金川门缓缓洞开。
城外,朱棣勒马而立,目光扫过城楼,最终落在李景隆身上,微微颔首。
朱高燧策马上前,朗声道:“表哥!咱们又见面了!”
李景隆单膝跪地,捧剑呈上道:“臣李景隆,恭迎陛下还朝!”
永乐大军兵不血刃,如潮水般涌入城中,未发一矢,未伤一卒。
朱棣策马而行,玄甲披风,目光沉静,直抵皇城之前。
他不急于登基,亦不急于受贺,只命大军驻守宫门之外。
他站在午门前方,仰望着巍峨的皇宫,仿佛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足以平定天下、安顿人心的答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