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某种看不见的坚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
拉普兰德依旧和以前一样。
她是头狼,我是她认可的咬得更狠的野狗。
这种关系并不温情,甚至充满危险,却足够真实。
这种变化体现在细节里,每一次遇敌,她的剑锋会有意无意地偏向攻击我的敌人。
她依旧会在我试图劝她处理伤口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当我直接把药品扔过去,她会一边咂嘴一边给自己涂上。
我们之间多了许多无声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在战斗中的意图。
这种亲近感,在某个寒冷的夜晚,达到了一个微妙的高潮。
那是在又一次成功袭击了某个家族的小型据点后,我们躲藏在一个漏风的废弃教堂钟楼里。
外面的风呼啸着,带着叙拉古冬夜特有的湿冷,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
莱赫在楼下警戒,钟楼上只有我和拉普兰德。
她靠坐在墙边,擦拭着双剑,我则望着破损的彩绘玻璃外灰暗的天空。
一种莫名的与战斗和杀戮无关的情绪,如同夜色般悄然弥漫开来。
或许是那晚交心带来的后遗症,或许是这该死的寒冷让人变得脆弱。
我鬼使神差地,低声说了一句:“……有点冷。”
拉普兰德擦拭剑刃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语气带着她惯有的嘲弄:
“怎么?‘野狗’还怕冷?要不要我把外套借你?”她身上那件外套换了件新的,看上去较为保暖。
但我对此我摇了摇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
我朝她的方向挪近了一些,然后,非常非常缓慢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试探和……或许是渴望,伸出了手臂。
“能……抱一下吗?”我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这个请求在此刻的叙拉古,在两个在刀尖上行走的人之间,显得如此荒谬和不合时宜。
拉普兰德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她那双蓝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冒犯的惊愕,以及一丝……被触及未知领域的茫然和警惕。
“你他妈……”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脑子被源石虫啃了?!”
话音未落,她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砸了过来!速度极快,我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者说,我并没有想躲。
“砰!砰!”
两声闷响,眼眶传来剧痛。
我眼前一黑,金星乱冒,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多了两个乌青的熊猫眼。
我捂着眼睛,疼得倒吸凉气,心里却莫名地有点想笑。
这反应,很拉普兰德。
她打完,似乎还不解气,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凶狠地瞪着我,仿佛我提出了什么亵渎神明的请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声依旧。
就在我以为她会再补上几脚,或者直接把我从钟楼扔下去的时候,她脸上的凶狠却像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烦躁、无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别扭神情。
她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别过头去,仿佛多看我一秒都会污染她的眼睛。
但她的身体,却极其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向我这边……微微侧开了一点。
没有言语,但那一点点侧身留下的空隙,以及那虽然没有看向我却也没有进一步攻击的姿态,就是一种无声的、极其勉强的……默许。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忍
着眼眶的剧痛,我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蹭着地,挪到了她身边。
我没有真的去拥抱她,那太得寸进尺了。
我只是挨着她,靠坐在她身侧,手臂若有若无地轻轻贴着她的手臂。
她的身体在我靠近的瞬间绷得像一块石头,肌肉僵硬,仿佛随时会暴起。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细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这种陌生的接触。
我们就这样靠着,坐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带着狼一般的灼热。
风依旧在呼啸,但那份刺骨的寒冷,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僵硬下去,我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丝。
非常细微,如同冰雪初融的第一道裂痕。
她没有推开我。
这就是拉普兰德式对我的“抱一下”。
用两个熊猫眼换来的充满暴力威胁和极度别扭的身体接触。
但我知道,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远超寻常的“亲近”了。
……
几天后,我们藏身地的门被敲响了,不是追兵那种狂暴的破门,而是有节奏的带着某种克制的声音。
莱赫警惕地持盾上前,我守在拉普兰德身侧。
门开了一条缝,外面站着的是英格丽·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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