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进了七日。
第七日的午后,官道收窄,被两侧高耸入云的峭壁挤压,只在头顶留下一线天光。
此地名为“一线天”,是通往西部边境的必经之路。
马蹄踏在峡谷的阴影里,发出空旷的回响。
队伍里平日最爱说笑的小张,此刻也闭上了嘴,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都打起精神!”
马叔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透着一股不安,“这地方不太平,快速通过!”
护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阵型下意识地向中间的货车收拢。
吴长生所在的马车,正好位于队伍的中段。
话音刚落,前方山壁上发出一阵轰隆巨响,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人从高处推下,重重砸在路中央,激起一片烟尘,彻底堵死了去路。
“有埋伏!”
“结阵!保护货车!”
护卫队长,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
护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十几辆货车围成一个圆圈,刀剑出鞘,紧张地望向四周。
两侧的山壁林木间,怪叫声四起,如潮水般涌出四五十条身影。
人人手持兵刃,面带凶光,衣衫褴褛,显然是盘踞此地的悍匪。
为首的一名匪首,身材异常魁梧,扛着一柄鬼头大刀,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散发着一股血腥气。
此人一出场,护卫队长的脸色就变了。
“是‘下山虎’张彪!炼体境巅峰!该死的,怎么会撞上这伙人!”
匪首张彪将鬼头大刀往地上一顿,震得碎石飞溅,狂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不想死的,货留下,人可以滚!”
马叔脸色铁青,但还是陪着笑脸上前一步:“彪爷,我们是给济州孙家送货的,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谢……”
“孙家?孙家算个屁!”
张彪根本不给谈判的机会,大刀一挥,眼中凶光毕露,“兄弟们,给我杀!男的剁了喂狗,女的……嘿嘿,留活的!”
数十名悍匪,怪叫着冲了上来。
“跟他们拼了!”
护卫队长怒吼一声,带着十余名护卫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
商队的护卫虽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时之间竟与数倍于己的悍匪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那匪首张彪太过勇猛,鬼头大刀开合之间,势大力沉,寻常护卫根本不是一合之将。
一名护卫的长刀被其硬生生磕飞,紧接着胸口便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着倒下。
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阿悠!躲到车底下去!别出来!”
马叔一把将站在车旁的吴长生推开,自己也抽出了防身的短刀,神色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战团。
吴长生没有半分迟疑,矮身钻入一辆货车的车底阴影中。
车轮外,是兵刃的碰撞声,垂死的惨叫声,以及匪徒们猖狂的笑声。
温热的血,溅到了车轮上,顺着木纹滴落下来。
血腥味,顺着风,钻入鼻腔。
防线在张彪的冲击下,节节败退,又有两名护卫倒下,眼看就要崩溃。
车底的阴影里,那双属于“阿悠”的眼睛,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吴长生人伸出手指,感受了一下从峡谷口灌入的风向。
东南风,风力不大,正好。
随即,从怀中掏出几个早已备好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纸包。
看准一个匪徒们冲锋最猛、阵型最密集的时机,吴长生手腕一抖,那几个纸包被一股巧劲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悍匪群中。
纸包在落地前便已破裂,大量的、由辣椒粉和生石灰混合制成的白色粉末,在风的裹挟下,如同一片突如其来的浓雾,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
“啊!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咳咳……辣死我了!”
“看不见了!水!快给我水!”
原本气势汹汹的悍匪群,瞬间乱作一团。他们丢下兵器,痛苦地捂着眼睛,鼻涕眼泪横流,剧烈地咳嗽起来。
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商队护卫们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是阿悠那小子!”
老刘惊喜地喊道。
“好机会!兄弟们,反击!杀了这帮狗娘养的!”
护卫队长抓住这天赐良机,怒吼着发起了冲锋。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被瞬间逆转。
护卫们如虎入羊群,将那些失去战斗力的悍匪砍瓜切菜般一一放倒。
那名炼体巅峰的匪首张彪,也被迷了眼,一身蛮力使不出三成,被护卫队长和另外两名护卫抓住机会,乱刀砍翻在地。
一场血腥的厮杀,以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仓促结束。
峡谷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浓重的血腥味。
幸存的护卫们个个带伤,拄着刀剑,大口地喘着粗气。
吴长生从车底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径直走到一名手臂被砍伤的护卫身旁,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和绷带,撕开对方的衣袖,蹲下身,开始为其清理包扎。
动作熟练,神情专注,仿佛这满地的尸体和血腥,都与一个药铺学徒无关。
马叔和那位幸存的护卫队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站在吴长生的身后,久久没有说话。
“那……那是你弄的?”
护卫队长声音沙哑地问道。
吴长生手上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是风大,吹了些沙子。”
护卫队长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与马叔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人畜无害的药铺学徒,在他们眼中,第一次变得神秘起来,像这峡谷深处的阴影,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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