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赢玄的目光,在那个被五花大绑、却依旧昂着头颅、满脸不屑的蔡国校尉身上,和身旁神情淡然的吴长生之间,来回移动。
一种名为“战争”的冰冷阴影,毫无征兆地,笼罩在了这座刚刚焕发生机的小城之上。
赢玄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南郑城,就像一棵刚刚发出新芽的树苗,脆弱,且不堪一击。任何一场风雨,都可能,将其连根拔起。
“殿下,不必忧虑。”
就在此时,吴长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吴长生没有看赢玄,甚至没有看那个俘虏,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吴长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抿了一口。
“一个校尉,五十名斥候。这不像是来打仗的。”吴长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更像是,一只被派来,探路的狗。”
那被俘的李威,听到此话,勃然大怒,刚要破口大骂,却被白暮,用刀柄,狠狠地,砸了一下后腰。李威闷哼一声,后面的话,便再也骂不出来了。
吴长生,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李威。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就像一位学究,在端详一件有趣的古物。
“你叫李威?”吴长生开口问道。
李威把头,扭到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吴长生,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蔡国镇东将军赵莽,麾下有四名校尉,分别姓‘陈、李、王、张’。陈校尉,为人谨慎,如今,正驻守在边境的‘虎牢关’。王校尉和张校尉,上个月,刚刚因为克扣军饷,被赵莽,一人,打断了一条腿。”
吴长生每说一句,那李威的脸色,便白上一分。这些,都是军中秘闻,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吴长生,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所以,能被派来干这种‘探路’的活的,只可能是,四人中,最受赵莽信赖,也最是,有勇无谋的李威,李校尉了。”
“赵莽,此人,刚愎自用,爱惜颜面,胜过一切。如今,最信任的校尉,折在了这片荒地里。李校尉,你猜,赵莽,会怎么做?”
吴长生,抬起眼,看向李威,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派人,带着金银,来赎你这个损兵折将的‘废物’?还是,立刻,点起大军,将这座让蒙受了奇耻大辱的‘流民之城’,踏为平地,顺便,将你失职的罪过,一同掩埋掉?”
吴长生的话,如同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威的心上。
李威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那份装出来的倨傲与不屈,早已,荡然无存。李威比任何人都清楚,以赵莽的性格,第二种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李威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们,是你口中的,一群‘贱民’。”吴长生淡淡说道,“现在,我问,你答。或许,我能给你,指一条活路。”
半个时辰后,李威,如同烂泥一般,被拖了下去。
议事厅内,只剩下吴长生、赢玄和白暮三人。
赢玄的脸上,忧色更重。
从李威的口中,赢玄,得到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绝望的消息。
蔡国,在与南郑城接壤的东部边境,常年,驻扎着一支,由镇东将军赵莽,亲自统领的五万精锐大军。
五万,对三千。
精锐,对流民。
这,是一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战争。
“先生……”赢玄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如,我们将那李威,放了。再备上一份厚礼,向蔡国,称臣纳贡。或许,可换来,一时安宁。”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赢玄,这位曾经一心复国的皇子,第一次,选择了妥协。这不是怯懦,而是一位统治者,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理性的选择。
“称臣?”
未等吴长生开口,一旁的白暮,便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少年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殿下,兵,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摇尾乞怜的。”白暮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战,尚有一线生机。降,则永无出头之日。”
“白暮,不可无礼!”赢玄呵斥道,“五万大军,你拿什么去战?拿我们那一千多名,刚刚,才学会如何握矛的士兵吗?”
“兵在精,不在多。”白暮,寸步不让,“有先生在,有殿下在,有我白暮在。此战,必胜。”
赢玄,被白暮的执拗,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
吴长生,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吴长生,走到那张巨大的南郑地图前,目光,却落在了地图之外的、东方的空白之处。
“赢玄,你的想法,没错。为君者,当以万民为重,不争一时意气。”吴长生先是,肯定了赢玄的谨慎。
吴长生的目光,又转向白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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