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谷深处,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中弥漫的剑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就像冰冷的雾气,缠绕在嶙峋的怪石和累累白骨之间。要是普通修士在这里,估计瞬间就会被这凌厉的剑意撕碎心神。
但林夜在这里却像是回到了家一样自在。
他体内的“杀戮剑渊”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熔炉,不停地吞噬、炼化着周围的寂灭剑意。那精纯而冰冷的灰色气流在他拓宽后的经脉里奔腾流转,每转一圈,他的气息就更凝实一分。
凝气境三重、四重……
力量恢复的速度远超他的预期。这可不是简单的重修,而是破而后立,是根基的重塑!新生的寂灭剑气在质和量上,都远远超过了他以前的清风剑气。
他走的路线,是跟着体内剑渊的指引,本能地朝着剑意更浓郁、更精纯的地方靠近。一路上,他看到各种各样的残兵断刃,有的锈迹斑斑,有的还寒光闪闪,但它们散发的剑意,一进入他体内,就变成了寂灭剑气成长的养分。
直到他停在一具靠在巨大岩壁下的骸骨前。
这具骸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全身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金属色泽,尤其是胸骨的位置,居然隐隐有灰色的符文光影流转,散发出一种让林夜体内寂灭剑气都共鸣的纯粹剑意!
骸骨旁边,散落着一柄彻底断裂、灵性尽失的长剑碎片。
林夜的目光瞬间被那闪烁着灰色符文的胸骨吸引住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具骸骨的主人在生前,肯定修炼过某种与“寂灭”相关的剑道,而且造诣极高!即便死了不知多少年,骸骨上还烙印着不散的剑意真谛。
“这是……剑意淬骨,道韵残留?”林夜心里一震。
剑道修行到了高深处,剑意可以淬炼肉身,改变本质。这具骸骨的主人,显然已经把自身的剑道领悟炼入了骨骼之中!这对刚入门的林夜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他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骸骨前面。他没有急着去碰骸骨,而是缓缓运转《寂灭剑诀》,小心地把心神探向那闪烁着符文的胸骨。
“嗡!”
就在他心神接触到胸骨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猛地一震,一股磅礴、精纯、远超谷中游离剑意的寂灭真意,就像沉睡了万古的凶兽,轰然苏醒,顺着林夜的心神连接,猛地冲入他的体内!
“呃!”
林夜浑身剧震,就像被重击了一样!这股剑意太强、太纯粹了!仿佛是一位远古剑修倾尽毕生功力斩出的最后一剑,带着无尽的苍凉与决绝,要把他这个“后来者”的意识彻底淹没、同化!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柄剑,一柄即将在极致辉煌后走向寂灭的剑!无数关于“寂灭”的破碎感悟、画面、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垮了他的意识防线。
危机!巨大的危机!
这股传承剑意固然珍贵,但如果他自身无法承受,那就是催命符!他的意识在这股洪流中就像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到时候,他将不再是林夜,而是这具骸骨剑意的延续,一个失去自我的傀儡!
“不!我之道,岂容他人之意主宰?!”
强烈的求生欲和不屈的意志在灵魂深处咆哮!他疯狂地运转《寂灭剑诀》,丹田内的杀戮剑渊旋转到了极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就像一个无底洞,强行吸纳着那汹涌而来的传承剑意!
炼化!炼化!炼化!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外来的剑意要磨灭他的意识,而他的剑渊则在吞噬、炼化这股剑意。他的身体成了战场,经脉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识海仿佛要被两种意志撑爆!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全身毛孔渗出,瞬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
但林夜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冰冷!
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就像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礁石的水手。他把这炼化过程中的极致痛苦,当作是对意志的磨砺,把对自我意识的坚守,当作是对剑心的淬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传承剑意洪流,终于开始减弱。绝大部分狂暴的意念被杀戮剑渊磨灭、吸收,而其中最本源、最核心的那一道关于“寂灭”的剑道真谛,则被剥离出来,像温顺的溪流一样,开始融入林夜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骨骼深处!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从他体内传出。他原本普通的骨骼,在那精纯寂灭剑意的融入和《寂灭剑诀》的运转下,开始发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颜色逐渐转向一种深沉的暗灰色,质地变得无比紧密、坚硬,仿佛不再是凡骨,而是由千锤百炼的寂灭剑气凝聚而成!骨骼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与那骸骨胸骨上相似的、若隐若现的玄奥灰色符文!
凝气境五重、六重!
他的修为,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推动下,势如破竹地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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