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清脆的耳光,余音仿佛还在南城的街道上空回荡。
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
肉铺门口,那两个王家家丁,脸上的嚣张与跋扈凝固成了纯粹的呆滞,像是两尊被雷劈傻了的木雕。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那个能徒手打死疯牛的王福头领,像一个被抽飞的陀螺,打着旋儿飞过街道,最终在一片豆腐脑的海洋中结束了他短暂的空中旅程,不省人事。
周围的街坊邻里,原本的窃窃私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缓缓收回手的少年身上。
丁文。
那个平日里不是被老爹追着打,就是埋头在案板后沉默剁肉的少年。
那个在大家印象里,有些木讷,有些不合群,甚至有些窝囊的丁屠夫家的儿子。
此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依旧单薄,面容依旧平静,可不知为何,在众人眼中,他的身影却仿佛与背后那口悬挂着半扇猪肉的铁钩,重叠在了一起。
寻常,又致命。
“他……他把王福给……”一个邻居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完整。
“一巴掌……就一巴掌啊……”另一个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梦呓般的恍惚。
丁老爹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看远处烂泥一样瘫着的王福,又看看自己儿子那只白净的手,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下意识地抓住丁文的胳膊,入手处一片温热,才确认这不是幻觉。
“文儿,你……”他嘴唇哆嗦着,想骂,想问,想惊,最终却只化作了无尽的担忧。
完了,这下闯下滔天大祸了!
丁文反手握住老爹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一股温和的力量渡了过去,让他那颗狂跳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爹,没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转过头,平静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已经吓得腿肚子转筋的家丁身上。
那两人被他一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魂都快吓飞了。
丁文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十两碎银,又往前递了递。
其中一个家丁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住银子。
“还不快滚。”丁文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那两个家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到街对面,架起已经昏死过去、脸肿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王福,丢下手里的银子给摊主,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窜,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死寂的街道才重新恢复了一丝生气。
“文儿,你……你这……”丁老爹拉着儿子,急得满头大汗,“你太冲动了!那是东城王家的人啊!王家在白羽城有权有势,还有仙师坐镇,我们……我们怎么惹得起啊!”
“爹,他要推你。”丁文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
丁老爹一愣,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一时间五味杂陈,只能不住地跺脚叹气:“哎!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丁文扶着老爹坐下,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乱,“您放心,有我在,这铺子塌不了,这个家,也散不了。”
看着儿子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丁老爹纷乱的心,不知为何,竟然真的安定了几分。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
王家府邸。
当那两个家丁架着猪头一样的王福,哭爹喊娘地冲进府内时,整个王家都震动了。
书房内,王聪正品着上好的香茗,幻想着林婉儿得知那个屠夫被自己羞辱后,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在他看来,一个凡人屠夫,面对王家的威势,除了跪地求饶,把丹药乖乖献上,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少爷!少爷!不好了!”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王聪眉头一皱,正要发怒,却看到了管家身后,被两个家丁抬进来的王福。
“噗——”
他一口香茗直接喷了出来,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坨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东西”。
“这……这是王福?”
“是……是啊少爷!”一个家丁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们按您的吩咐,去那丁氏肉铺要丹药,谁知道……谁知道那屠夫小子,他……他不但不给,还敢动手!”
“动手?”王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王福可是入了品的一阶体修,他一个屠夫,能把王福打成这样?”
另一个家丁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地哭诉道:“少爷,您是不知道啊!那小子邪门得很!王福大哥根本没碰到他,就被他一巴掌……就一巴掌给扇飞了!他还说……他还说……”
“他说什么?!”王聪一脚踹在那家丁身上。
“他说,王家算个什么东西!别说凝神丹,就是您亲自去了,他也要把您打得跟王福大哥一样!”那家丁为了脱罪,把丁文没说过的话,一股脑地全编了出来,“他还把您给的十两银子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又踩,说这是打发叫花子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