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这一划,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刀光,没有气劲,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就像一个厨子,在案板上轻轻划过,试图将粘在刀上的肉末刮掉。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划。
镇魔城内,所有佩刀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在何处,腰间的佩刀,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剧烈的嗡鸣。
仿佛在朝拜,又仿佛在恐惧。
血色阁楼前,韩山三人感受得最为真切。
韩山腰间的制式军刀,张谦和李虎手中的斩马刀,此刻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刀柄烫得惊人,几乎要脱手飞出。
他们能感觉到,一股至高无上,凌驾于所有“切割”与“分离”概念之上的刀道法则,降临了。
在这股法则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刀法,就像是孩童的涂鸦,可笑而又幼稚。
而那尊刚刚显露出狰狞面目的“欢喜魔胎”,发出的滔天魔威,在这轻轻一划面前,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哑火。
魔胎表面,那些扭曲哀嚎的人脸,齐齐凝固,表情从怨毒,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不!这是什么力量!法则之力!你……你不是六阶!”
欢喜老魔那惊骇欲绝的神念,在天地间回荡。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这不是什么过江龙,这是从九幽深处爬出来的远古神魔!
他想逃。
催动魔胎,撕裂空间,逃回自己的老巢。
可是,晚了。
丁文的那一刀,划出的,是“因果”。
刀锋所指,因果已定。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碎裂声。
那笼罩了整座镇魔城的,庞大而又淫邪的粉色大阵,如同被剪断了线的蛛网,从中断裂,寸寸崩溃,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所有被大阵抽取精气神魂的修士,都感觉身上一松,那股致命的吸力,消失了。
他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茫然。
而那尊“欢喜魔胎”,失去了大阵的能量供应,就像是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搏动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它体表的光华,迅速黯淡,那股毁灭性的魔威,也飞速衰退。
“我的魔胎!我的道果!”
欢喜老魔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这魔胎,是他耗费了三百年心血,屠戮了无数生灵,才炼制到即将大成的地步。这是他冲击八阶,乃至问鼎九阶的唯一希望!
现在,这一切,都被人一刀斩断了!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我跟你拼了!”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欢喜老魔彻底疯狂了。
他残存的神念,疯狂涌入魔胎之中,试图引爆这件未完成的道果,与丁文同归于尽。
一尊堪比七阶巅峰存在的魔胎自爆,其威力,足以将半个镇魔城,夷为平地!
“不好!”韩山大吼一声,一把将身边的丁守诚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他。
张谦和李虎也第一时间挡在了马车前,体内的气血燃烧到了极致,准备用血肉之躯,硬抗那毁灭性的冲击。
慕寒嫣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她没有退,反而向前一步,手中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准备施展瑶光剑派的禁忌秘术,燃尽生命,为身后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那魔胎即将爆发的毁灭光芒,染成了血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丁文又动了。
他看着那颗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的魔胎,眉头皱得更深了。
“食材,怎么能浪费呢?”
他左手托着青花瓷碗,右手持刀,一步踏出。
这一步,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那血色阁楼的废墟上空,站在了那颗即将爆炸的魔胎面前。
他手中的杀猪刀,再次举起。
这一次,不再是轻描淡写地一划。
而是化作了漫天刀影。
那刀影,快到了极致,密到了极致。
在韩山等人的视野里,丁文的身影,仿佛瞬间化作了千手神佛。
每一只手,都握着一把刀。
每一把刀,都在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轨迹,在那颗巨大的魔胎上,进行着眼花缭乱的切割、分离、剔骨、去筋……
“庖丁解牛!”
丁文的口中,轻轻吐出四个字。
那漫天刀影,骤然一收。
丁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他手中的青花瓷碗里,已经装满了切得薄如蝉翼,纹理清晰,如同顶级雪花牛肉般的……魔胎肉片。
而他面前,那颗原本即将爆炸的巨大魔胎,已经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
而是被分解了。
被分解成了无数大大小小,分门别类的“零件”。
最大的一块,是那颗汇聚了万灵怨念的胎心,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上面的怨气,已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彻底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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