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
小团子是被疼醒的。
不是那种“摔了一跤”的疼,也不是“被爹爹罚站”的委屈,而是——从心口里面,一点一点往外钻的疼。
像有一条细细的小虫子,在他的肚子里、心口里,乱爬乱咬。
“……唔……”
小团子皱着小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视线里,是熟悉的纱帐顶,绣着金边的流云纹在半明半暗的光里轻轻晃动,像在晃他的眼睛,也像在晃他的脑袋。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地——
“哇——”
一声哭了出来。
“疼疼疼——!”
小团子一屁股坐起来,两只小胖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小手在胸口乱摸,像是想把那只“咬人的小虫子”抓出来。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他哭得脸都皱成一团,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掉在衣襟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守在外间的侍女听见哭声,吓得连忙推门进来:“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团子蜷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肚子,哭得直抽抽。
“殿、殿下?!”侍女脸色一白,赶紧上前,“是哪里疼?是肚子饿了吗?还是——”
“不是饿……”小团子抽抽噎噎,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声音奶乎乎的,“是里面……有小虫子在咬团团……”
侍女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小团子心口的位置,忽然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
那金光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但小团子却清楚地感觉到——
刚刚还在乱咬的“小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疼得他又是“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好疼好疼好疼……”
他一边哭,一边本能地去摸胸口。
指尖一碰到那枚平安锁,他就愣住了。
那是一枚小小的平安锁,跟爹爹脖子上的那枚很像,跟娘亲胸口的那枚也很像。
只是他的这枚,更小,更圆,更可爱,锁身上还刻着他看不懂的小金纹。
平时,平安锁都是暖暖的,像一团小太阳,贴在他心口,很舒服。
可是现在——
烫。
烫得不正常。
“呜……”小团子扁着嘴,眼泪挂在睫毛上,“小锁锁坏坏……烫烫……”
他一边哭,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扒平安锁,想把它扯下来。
可平安锁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怎么扯都扯不动,反而越扯,胸口越疼。
“不、不要……”小团子哭得声音都哑了,“团团不要疼……团团要娘亲……”
他奶声奶气地喊:“娘亲——”
声音在寝殿里回荡,却传不出宫门。
疗伤殿离东宫,隔着一整座圣宫。
他不知道,娘亲此刻正坐在另一张玉床边,脸色苍白,嘴角带血。
他只知道——
好疼。
他从来没这么疼过。
疼得他想把自己整个人卷成一个小团子,躲到床底下,躲到被子里,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殿下!”侍女已经吓得手足无措,只能一边安抚,一边飞快地往外跑,“快,快去请长老——”
寝殿的门被猛地拉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小团子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哭声也跟着一滞。
他抬头,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兔子。
“娘……亲……”
他下意识又喊了一声。
可是门口站着的,不是娘亲。
是白须长老,还有几个神色匆匆的天将。
“快,快给殿下检查!”白须长老一进门,就看见小团子蜷在床上,小脸惨白,胸口微微起伏,脸色瞬间变了,“平安锁呢?”
侍女连忙道:“在殿下心口,一直戴着,摘不下来……”
白须长老几步上前,手指刚碰到平安锁,就猛地缩了回来。
烫。
烫得惊人。
比他刚刚在疗伤殿外感受到的灵力波动,还要猛烈。
“这是……”白须长老瞳孔一缩,“煞气反冲?!”
他赶紧稳住心神,指尖掐诀,一缕柔和的灵力探向小团子的丹田。
下一瞬,他脸色彻底变了。
丹田之内,一团纯净的金光静静悬着,那是小殿下的本源灵力,尚未完全觉醒,却已经极为不凡。
而在金光边缘,原本应该干干净净的地方,此刻竟隐隐有一丝……极细的黑红色雾气。
那雾气被什么东西牢牢缠住,像被打成了一个小结,死死钉在丹田一角,动弹不得。
可即便如此,那缕煞气仍在微微颤动,每颤动一下,小团子的身体就跟着一颤,眉心皱得更紧,哭声也更委屈。
“这是……”白须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用自己的神魂,替他锁煞?!”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刚刚在疗伤殿外看到的那一幕——
沈晚眉心一闪而逝的护魂印,平安锁共鸣时那一圈圈金光,以及疗伤殿内骤然暴涨的灵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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