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蒸汽笛声划破清晨的薄雾时,王建国正蹲在车间角落,用砂纸打磨一块黄铜板。金属碎屑簌簌落下,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他手里的黄铜板渐渐显露出一个精巧的弧度——这是他设计的压力传感器外壳,精度要求极高,差一丝一毫都会影响灵敏度。
“建国,杨厂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说有大人物来视察,点名要见你。”通讯员小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红绸布包着的东西,“对了,你上次改良的那个轧机调节装置,被评为厂里的‘革新标兵’了,这是给你的奖状。”
王建国接过奖状,红底金字的封面烫着“技术革新能手”几个字,边角还印着轧钢厂的厂徽。他随手往工具箱里一塞,拿起那块黄铜板:“知道了,我这就去。”
“哎,你不带上奖状?那可是厂长特意让人做的,说是要给你挂在荣誉墙上呢!”小李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挂不挂都行,机器好用比啥都强。”王建国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往办公室走。他心里清楚,这奖状不过是个形式,真正重要的是,他的技术已经引起了厂里的重视,这为他接触更多核心设备铺平了道路。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往常严肃。杨厂长正陪着两个穿中山装的人说话,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王建国画的轧机改良图纸,看得格外认真。
“王建国,过来见过李司长和张教授。”杨厂长招手,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这位是轻工业部的李司长,这位是清华大学的张教授,他们听说咱们厂有个小发明家,特意过来看看。”
王建国心里一动。轻工业部?清华大学?这已经超出了轧钢厂的范围,看来他的技术改良不仅在厂里引起了反响,已经传到了更高层。
“李司长好,张教授好。”他规规矩矩地问好,目光落在张教授手里的图纸上——那上面有他用红笔标注的液压回路细节,显然对方看得很仔细。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图纸上的一个节点:“你这个伺服电机的选型很有意思,用的是苏联的Б-12型号吧?但你改了它的减速比,把转速从1500转降到了900转,是为了提高扭矩稳定性?”
“是。”王建国点头,“轧机负载大,转速太高容易打滑,降低转速能让调节更平稳,误差能控制在0.005毫米以内。”
“哦?你怎么知道这个型号的电机能改减速比?”李司长插话,眼神里带着审视,“据我所知,Б-12是军工型号,民用市场很少见。”
王建国早有准备:“我爸以前在部队修过发电机,他给我讲过这类电机的构造,说它的齿轮箱是模块化设计,能换不同齿数的齿轮。我也是试着改了改,没想到真能用。”
这话半真半假。他父亲确实当过兵,但修发电机的事是他编的——真正让他熟悉Б-12电机的,是空间里那本苏联军工手册,上面详细标注了各种型号的改装参数。
张教授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问:“你那个压力传感器,用的是应变片原理吧?但我看图纸上的电路设计,比市面上的灵敏三倍不止,你是怎么解决温度漂移问题的?”
这才是关键。普通应变片传感器受温度影响很大,冬天和夏天的测量误差能差出0.1毫米,根本满足不了轧机的精度要求。王建国的解决方案,是用火种源能量对金属丝进行特殊处理,让它的电阻温度系数趋近于零——这是超越时代的技术,绝不能实话实说。
“我试过很多材料,发现把康铜丝和镍铬丝拧在一起,再用蜡封起来,温度影响会小很多。”王建国指着窗外的废料堆,“厂里的废蜡很多,我捡了点自己融的,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偶然的尝试。张教授却来了兴趣,拉着他往车间走:“走,带我去看看你的传感器,我倒要瞧瞧,蜡封的工艺怎么能做到这么高精度。”
车间里,那台改良后的轧机正在运转。液压装置的银灰色管路闪着金属光泽,传感器的红灯规律地闪烁,每一次轧辊闭合,控制台的仪表都会跳出精确的数字。
“就是这个。”王建国指着轧辊旁的一个小盒子,外壳正是他刚打磨好的黄铜板,“里面的应变片是我自己绕的,外面用蜡封了三层,防水防尘,温度变化大的时候,误差也不会超过0.003毫米。”
张教授掏出放大镜,对着传感器看了半天,又让工人停机,小心翼翼地拆开外壳。里面的应变片绕得整整齐齐,铜丝细如发丝,焊点光滑得像艺术品,根本不像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手。
“这手艺,比我们实验室的老技工还好。”张教授啧啧称奇,转头对李司长说,“老李,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对机械的理解远超同龄人,要是能系统培养一下,将来肯定是个栋梁之才。”
李司长也在点头,他更看重实际效益:“杨厂长,这装置要是在全国推广,一年能多产多少钢?你们算过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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