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莜察言观色,立刻怒斥,“让秦王领西道和北道都总管之职?岂不是将朝廷一大半兵马交到秦王手中?府尹究竟是何居心?”
孙博急忙附和,“汴京有诸多传言,有人提出要陛下禅位与秦王,府尹这个时候提议将河北交给秦王,岂不是助长其势,今后朝廷用什么制衡他?”
何栗反问,“秦王若想谋逆还需等到现在?眼下只有秦王击败过金兵,将河北交给秦王总比落入金国手中强,你们难道要因为猜忌就放弃黄河以北?”
徐处仁也道:“秦王虽然行事出格,但毕竟挡住了西夏和大同府方向的金兵,其治军能力毋庸置疑,若命秦王辖制河北兵马,他或许会出兵收复真定府,逼迫完颜宗望退兵。”
蔡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本想反对的童贯更不好意思反对,他面对金兵已经逃跑两次了。
赵桓心中虽不情愿,但若京师再次被攻破,丢失河北两路,只怕真的会有官员站出来要求他禅位,那个贪恋权势的太上皇也不会闲着。
自己抗争过,无奈河北十几万兵马太过无能,还是让金兵抵达黄河北岸。
相比权势,还是性命更重要。
权衡一番利弊,赵桓同意了何栗的建议,因为开封以西只有郑州还在朝廷手中,任命其他大臣只会是个笑话。
“那就以秦王为西、北两道都总管,西道宗泽为副,北道王禀为副。”
“南以张叔夜为都总管,高公纯为副。”
“东以胡直儒为都总管,朱胜非为副。”
赵桓顿了顿,继续说道:“四道都总管事得专制、财得通用、官得辟置、兵得诛赏,得诏之后尽快率兵前往汴京支援。”
童贯有些羡慕嫉妒,但此时不便开口,现在金兵逼近可不是争权的时候,否则脱不了身。
见大家没有意见,赵桓心情不禁有些烦躁。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诸位便各司其职吧,愿意南下的马上回去准备,愿意留守汴京的我不强求,若汴京城能够守住,朕有重赏。”
蔡莜提醒道:“陛下,出城之事要尽量保密,否则会影响军心。”
赵桓点了点头,“那就五更出发,今夜将朱雀门和南熏门的值守士兵换成亲信。”
徐处仁躬身道:“臣遵命!”
“都下去吧!”
“臣告退!”
一众大臣匆匆离开,距离五更还有不到四个时辰,他们需要回去尽快准备。
赵桓仰天长叹一脸疲惫,也回宫准备撤离事宜。
皇后朱氏十分震惊,“放弃皇城去襄阳?如何向太上皇和朝中大臣们交代?”
赵桓冷笑出声,“你觉得太上皇会留在京师?他明日又要前往镇江府烧香。”
“至于朝中那些大臣,有几人愿意跟汴京共存亡?只怕跑的比我还快。”
“可我们为何去襄阳而不是东南?”
“东南多是上皇的亲信,我若过去哪还有权利?何况东南无险可守,一旦金兵继续紧逼还要继续南逃。”
“难道襄阳就能守住?为何不去洛阳?实在不行可以去京兆府,那里总比其他地方安全。”
赵桓脸色骤变,怒斥道:“妇人之见!你不知道秦王觊觎皇位?你想让我过去送死?”
朱皇后一脸委屈,“自从做了皇帝你可睡过一个安稳觉?”
“上皇正值壮年却禅位于你本就没安好心,妾身可不想再去一次金营。”
“我们与金国的战争不知道还要打多少年,难道要一直担惊受怕?秦王想做皇帝给他便是,你我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吗?”
“禅位给秦王?这皇后你不做了?”
朱皇后苦笑道:“皇后的身份尊贵无比,哪个女子不想?可现在皇帝、皇后对你我来说就是催命符,金人会一直盯着我们,若是禅位给秦王,金兵自会去找他的麻烦。”
赵桓愣了愣,“你觉得秦王会善待我们?”
“若是主动禅位,秦王没理由对我们动手,若将来逼得秦王起兵夺权,你我未必会有好下场。”
“你觉得他会容忍一个做过皇帝的人存在?”
“若是夺权自然不会容忍,可禅位对秦王能有什么威胁?太上皇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见赵桓神色稍缓,朱皇后又说道:“你现在跟太上皇斗,跟大臣们斗,跟秦王斗,还要跟金人斗,一个不慎就可能落个凄惨的下场。”
“若将皇位禅让给秦王,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赵桓心中烦躁不已,“此事以后再说,马上收拾细软,我们五更出城。”
“就我们离开?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此事不宜声张,我已经派人通知几个亲近的弟弟妹妹。”
天还未亮,朱雀门和南熏门便被悄悄打开,几十辆马车在上万禁军的护卫下出城。
赵桓掀开车帘看向越来越远的城门,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恐怕要遗臭万年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他突然对皇后的建议有些心动,这么窝囊的皇帝也不是非做不可,可要将皇位让人又不太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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