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偏殿,死寂如墓。
月娘跪伏在软榻边,脸颊贴着红玉冰凉灰败的手,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声的抽噎在死寂中颤抖。少女的身体冰冷僵硬,如同被寒泉浸泡了千年的玉石,唯有那寸寸化为飞灰的白发,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最后一丝生命燃烧殆尽的凄凉。灰白的尘埃簌簌飘落,在地面铺开一层触目惊心的霜雪。
沈青山是被两名浑身浴血、相互搀扶的铁卫架回来的。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焦黑翻卷,剧毒的黑气如同活物,丝丝缕缕缠绕在伤口深处,甚至蔓延到了脖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灼痛和阴寒。玄铁重甲破碎不堪,腰间的玄铁血印也沾满了血污和尘泥,沉甸甸地坠着,仿佛要将他残破的身躯彻底压垮。他那只独眼,赤红的血丝尚未褪尽,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死死盯着软榻上那无声无息的身影,以及她枕边、发间、地上那刺目的灰白尘埃。
他挣脱了铁卫的搀扶,踉跄着扑到榻边,仅存的右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妹妹冰冷的脸颊,却在距离皮肤寸许的地方猛地僵住。指尖传来的,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死寂。断指处的剧痛和左肩的毒伤如同烈火燎原,却远不及心头那片被彻底冰封的荒芜。
“……红玉……”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破碎得不成调子。他想问,想吼,想质问苍天,喉咙里却堵满了冰冷的铁块和血腥气。
“青山…”月娘抬起布满血丝、红肿不堪的眼,声音如同蚊蚋,“她…封住了…用命…封住了…”话语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颤音。
就在这时,静室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沈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麻布长袍,面容枯槁,皱纹深刻如刀刻。他缓缓踱步而来,步履无声,却带着一股沉凝如山、渊渟岳峙的威压,瞬间驱散了偏殿内弥漫的死寂与绝望气息,让混乱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他走到软榻前,目光平静地落在红玉灰败的脸上,那寸寸成灰的白发上,最后停留在她空洞的灰白眼眸深处。那眼神,没有悲恸,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了生死的、洞悉万物的漠然与…一丝极淡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叹息。
枯瘦的右手缓缓抬起,食指伸出,指尖凝聚着一点微不可察、却仿佛蕴含着大地本源般厚重沉凝的意念灵光。
【洞察之眼】(消耗气运值:50点)
目标:沈红玉(生命体征)
结果:生命本源枯竭,灵魂之火已熄。残躯受九幽侵蚀残留印记,正缓慢转化为阴僵之体(需净化)。
【点化/优化】(消耗气运值:100点!)
目标:沈红玉残躯(阴僵转化)
优化方向:引导残存灵植本源(微弱)、借地脉余韵、融合祠堂祖气,构建“沉眠灵柩”,封存残躯本源印记,延缓阴僵转化,维系一线渺茫生机(需持续消耗气运)。
警告:生机渺茫,不可逆转,转化过程漫长未知,气运消耗巨大。
冰冷的系统信息在沈渊识海流过。一百五十点气运值无声蒸发,族谱上本就稀薄黯淡的金流又微弱了一分。
他指尖那点意念灵光,无声无息地点向红玉的眉心。
嗡……
一股温和而浩瀚的力量,如同春日复苏的暖流,又似大地深沉的脉动,瞬间包裹住红玉冰冷的残躯。地面上,那些飘落的灰白发灰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竟缓缓漂浮起来,如同被唤醒的萤火,闪烁着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翠绿光点,重新汇聚到她失去光泽的长发之上,虽然无法阻止那缓慢的化灰过程,却让其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十倍不止!
同时,整座沈家祠堂,这座承载了沈家数百年香火、沉淀了无数先祖英魂意志的古老建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地面微微震动,梁柱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让在场所有沈家血脉清晰感知到的、温暖而肃穆的“祖气”,如同无形的溪流,从祠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石中流淌而出,丝丝缕缕,汇聚而来,温柔地缠绕在红玉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淡金色的光晕。
在沈青山的独眼、月娘模糊的泪眼中,红玉身下的软榻连同她冰冷的身体,仿佛沉入了一片由翠绿光点与淡金祖气交织而成的奇异“土壤”之中。这“土壤”缓缓隆起、塑形,最终凝固成一具长条形的、半透明的、表面流淌着微弱翠绿叶脉纹路与淡金祖气的“灵柩”!灵柩将红玉的身体完全封存其中,隔绝了外界的侵扰。透过灵柩壁,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和那缓慢飘落又被翠绿光点不断托起延缓的灰白发丝。
“沉眠灵柩。”沈渊的声音如同古井寒潭,平静无波,“一线生机,渺茫如星。维系此柩,需沈家香火不断,族运不衰,地脉无伤。”
他枯槁的目光扫过沈青山肩头那狰狞的、散发着污秽黑气的伤口,又转向月娘枯竭的本源,最后落回那具散发着微弱生机的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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