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喧嚣与混乱,如同被一层无形的隔音玻璃罩住,在塔纳贡倒下的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跳的狂响。视线里是晃动的、刺眼的顶灯,还有几张戴着口罩、神情紧张的陌生面孔(医护人员)快速接近。
要死了吗?骨头是不是断了?威罗哥……他看到我最后的样子了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一只熟悉而温暖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握住了他沾满血污和汗水的手腕。
那只手,塔纳贡再熟悉不过。曾经牵着他走过拳馆的每一个角落,曾经在他跌倒时将他扶起,曾经在他害怕时给他安慰。
是威罗哥!
塔纳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握紧了那只手,指尖冰凉,却紧紧扣住,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浮木。然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威罗挤开围拢的医护人员,单膝跪在塔纳贡身边,看着少年苍白染血的脸庞、紧闭的双眼和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紧紧握着塔纳贡的手,声音沙哑而急切地对医护人员说:“快!他怎么样?”
“初步判断是力竭加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可能也有损伤,需要立刻送医院详细检查!”医护人员快速说道,已经将担架推了过来。
威罗没有松开手,他帮着医护人员,极其小心地将塔纳贡转移到担架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与平时那个沉稳可靠的兄长形象判若两人。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塔纳贡的脸,那上面还带着比赛时拼命的狠劲和……一丝属于少年人的脆弱。
他汶和巴差也赶到了擂台边。巴差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塔纳贡,眼圈又红了。他汶则快速扫视了一下塔纳贡的情况,对威罗沉声道:“一起去医院。”
威罗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一行人跟着担架,匆匆离开沸腾的拳馆,上了等候在外的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黄昏的天空,朝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救护车上,气氛凝重。医护人员在进行紧急处理和监测。威罗始终握着塔纳贡的手,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一遍遍抚平少年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金色发丝。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愧疚、心疼、后怕,还有一丝……终于认清心意后的、沉甸甸的坚定。
他汶和巴差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巴差靠在他汶肩上,小声说:“塔纳贡会没事的,对吗?”
他汶“嗯”了一声,手臂环住他,给予无声的安慰。他的目光落在威罗紧握着塔纳贡的那只手上,又移开,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些事,注定要改变了。
医院急诊室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紧急处理,医生给出了诊断:多处软组织严重挫伤,轻微脑震荡,左侧肋骨骨裂一根,需要住院观察和治疗,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及内脏,也无生命危险。
听到“无生命危险”几个字,威罗紧绷到极致的心弦才猛地一松,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他汶伸手扶了他一把。
塔纳贡被送进了单人病房,身上连着监测仪器,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依旧昏迷着,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麻药和镇定剂让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眉宇间还残留着比赛时的痛苦痕迹。
威罗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座雕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塔纳贡,看着他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着他因为输液而有些苍白的手背。
他汶和巴差没有离开,但也保持了距离,将空间留给这对刚刚经历了剧烈冲击的“兄弟”——或者说,即将不再是单纯“兄弟”的两人。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里寂静下来,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偶尔护士轻轻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塔纳贡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威罗……哥……”
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但一直高度关注的威罗却立刻捕捉到了。他身体前倾,更靠近床边,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塔纳贡?我在这里。”
塔纳贡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蓝色的眼眸因为药效和疲惫而显得迷蒙,但当他聚焦,看清床前那张熟悉、写满担忧的脸时,那双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子。
“威罗哥……”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刚醒来的虚弱,“我……赢了吗?”这是他意识回笼后,最关心的问题。
威罗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赢了!你赢了!塔纳贡,你赢了!你做到了!”
塔纳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虚弱的笑容,那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我没有……让你失望……”
“没有!从来没有!”威罗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滑落脸庞,他紧紧握住塔纳贡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将额头抵在两人的手背上,声音颤抖,“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忽略你,是我没有早点发现……对不起,塔纳贡,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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