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见过他啊!”她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众人的耳膜,“三天前,我在路上偶遇汤恩伯的副官,他如同一个恶魔,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经过村庄。当他看见一个老妇人抱着孩子逃难时,竟然丧心病狂地下令开枪!”众人哗然,如同一群被惊扰的蜂群。“为什么?”有人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怒吼。“因为他害怕‘百姓误伤’会影响部队那所谓的‘光辉形象’。”
女孩的话语如同一颗颗重锤,狠狠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他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池风城紧闭双眼,仿佛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沉重得如同被压在千斤巨石之下,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却异常清晰,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原来如此啊!”他喃喃自语,声音如同风中残烛,“不是不想来,而是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蝼蚁般的生命能不能存活。”
这一刻,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汤恩伯并非迟到,而是压根儿就没打算拯救他们。他渴望的是胜利的荣耀,而非战友的生死。“无需再等了。”池风城缓缓起身,其声低沉,却似洪钟,坚定无比,“我们唯有自力更生!”他紧握刺刀,毅然迈向前线,身后紧跟着一个个如雕塑般沉默的战士。他们缄默不语,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脚步坚如磐石。黄昏时分,日军如饿狼般再度疯狂猛攻,炮火如骤雨般密集。池风城身先士卒,率部奋勇反击,以血肉之躯铸就起最后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他冲锋在前,口中死死咬着半截破布,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咽进肚里,不让自己的吼叫泄露丝毫情绪,唯有那凌厉的动作,如疾风骤雨般,代替了千言万语。就在战斗最为激烈的一刹那,天空中突然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飞机轰鸣声——那并非敌机,而是国军的战机!池风城仰头望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模糊了视线。他深知,那是汤恩伯终于姗姗来迟,但绝非为了拯救他,而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向世人昭示:他依旧对命令忠心耿耿。
然而,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他缓缓地举起那只曾经紧握过无数次武器的手,对着空荡荡的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汤恩伯!你赢了!但我们输了!”
这一声怒吼,仿佛穿越了整个战场,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耳膜。刹那间,整个战场都似乎被时间凝固了,枪炮声、喊杀声、惨叫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缓缓地倒下,重重地摔在血泊之中。那满地的鲜血,仿佛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抹色彩,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然而,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攥着那封电报,不肯松开。那封电报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只要你们坚守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竟如同孩子一般纯真。“我做到了。”他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没能活下来。”
后来,当人们在清理战场时,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字条。那张字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仓促之间写成的。上面写着:“若有一天你问我为何坚持,我会告诉你:因为我曾亲眼看着兄弟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这一次,我不想再做旁观者。”
看到这张字条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泪水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然而,这泪点并非仅仅因为悲壮,更是因为一种清醒——原来,最痛的不是牺牲,而是在看清真相之后,依然义无反顾地做出选择。
硝烟像腐坏的棉絮黏在鼻腔里,汤恩伯的将校皮靴碾过弹壳时发出碎骨般的脆响。报告!板本支队在东北方构筑反坦克壕——传令兵嘶哑的喊声突然被155mm榴弹炮的尖啸切断。将军的瞳孔里映着燃烧的汽油桶,扭曲的铁皮正簌簌剥落蓝紫色火苗。
“把野战炮营火速调往二道梁子!”他扯开风纪扣的手背,青筋如虬龙般暴突,“让张耀明的迫击炮连如狂风骤雨般覆盖九点钟方向的灌木丛——”话音未落,三十米外突然炸开猩红气浪,参谋长的作战地图瞬间化作漫天黑蝶。血腥味混着硫磺味如恶魔般灌进喉咙,汤恩伯却咧嘴笑了,他看见日军九二式重机枪阵地在炮火中如冰雕般融化。郑洞国的望远镜镜片沾着脑浆,透过这层浑浊的滤镜,他宛如透过地狱的窥视孔,观察到日军辎重队正用驮马运输掷弹筒。“瞄准马腿,给我狠狠地打!”他对着电话筒轻声低吼,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随即整片山谷响起牲畜濒死的哀鸣。
驮马跪倒时砸起的烟尘如沙尘暴般弥漫,第 25 师的捷克式轻机枪突然集体沉默——射手们都在更换因过热而发红的枪管,空气里弥漫着烤焦皮肉的甜腥,仿佛是死亡的气息。王仲廉在临时救护所撞见一个奇迹。担架上的通讯兵胸腔插着半截刺刀,却仍在用铅笔头如书法家般记录电文。“师座……板本……右翼……”溃烂的嘴唇每吐一个字就涌出粉红色泡沫,仿佛是生命最后的绝唱。少将突然单膝跪地,把耳朵贴在士兵正在塌陷的胸膛上,他听见某个衰竭的心跳声里,仿佛藏着摩斯密码的节奏,那是死亡与生存的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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