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深处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压迫着视网膜,也压迫着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混合了硫磺、血腥和尘螨的冰冷空气,刺痛着李天然的肺叶。脚下碎石嶙峋,稍有不慎便会滑倒,发出的每一点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都被放大成惊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墨麟刀传来的震颤愈发清晰了,像是一颗微弱却执着的心脏,在黑暗中低语,指引着方向。那牵引感不再模糊,而是明确地指向主坑道旁,一条被巨大落石半掩的、更加狭窄幽深的岔路。那里没有磷光苔藓,只有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是这边吗?”李天然低声自语,更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决心。他回头看了一眼莹勾,她血眸中的微光在绝对黑暗里如同两盏不灭的灯笼,平静地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莹勾点了点头,赤足踩在尖锐的碎石上,却依旧无声无息。“里面的‘声音’,更清楚了。”她轻声说,血眸望向那条黑暗的岔路,“那个‘不一样’的,在里面。它……在‘看’我们。”
被“看”着?李天然脊背窜起一股凉意。他握紧了墨麟刀,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回头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侧身,从那半掩的巨石缝隙中挤了进去。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某种古老尘埃气息的风,从岔路深处吹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条岔路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侧岩壁湿滑冰冷,布满了尖锐的凸起。他必须极度小心,才能避免被划伤或发出太大动静。墨麟刀的指引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刀身甚至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嗡鸣。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顶部极高,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顶。而在石窟的中央,竟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黑色金属构筑的、造型古朴奇特的……祭坛?
祭坛不高,约莫一人来高,呈八边形,表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非字非画的奇异纹路,散发着一种苍凉古老的气息。而在祭坛的中心,插着一柄……断剑?
不,不是断剑。李天然凝神看去,那是一截不到一尺长的、通体漆黑如墨的金属残片,形状不规则,边缘却流转着一层与墨麟刀极其相似的幽光。墨麟刀的剧烈震颤和低鸣,正是源于这截残片!
就在李天然的目光接触到那黑色残片的瞬间,他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某种尘封的记忆碎片被强行掀开了一角!一些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飞速闪过——燃烧的苍穹、崩塌的山岳、怒吼的身影、还有一道划破永恒黑暗的……惊艳刀光?!
剧痛猛地袭来,如同钢针扎入脑海!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墨麟刀也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颤音。
“天然!”莹勾瞬间出现在他身边,扶住了他。她的血眸第一次真正聚焦在那祭坛的黑色残片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类似“恍然”和“确认”的情绪。“是它……碎掉的……一部分。”
碎掉的一部分?墨麟刀的一部分?!
李天然强忍着脑海的刺痛和翻腾的气血,震惊地看着那截残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嗡鸣不止的墨麟刀。难道……墨麟刀并非完整形态?这祭坛上的残片,是它缺失的部分?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如果能让墨麟刀恢复完整,它的威力是否会产生质变?这或许是……绝境中的一丝转机!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试图靠近祭坛之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石窟四周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李天然和莹勾!
是淬毒的弩箭!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李天然瞳孔猛缩,重伤未愈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闪避!他只能凭借本能,将墨麟刀横在身前!
“叮叮叮!”
三支弩箭被他险之又险地格开,箭簇与刀身碰撞出刺眼的火星,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再次牵动内伤,嘴角溢血。
但还有两支弩箭,角度极其刁钻,一支射向他的肋下,一支直取他身旁莹勾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莹勾甚至没有看那射来的弩箭,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
那两支足以洞穿铁甲的弩箭,在距离她身体尚有三尺之遥时,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瞬间停滞,然后“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无力地掉落在地。
“出来。”莹勾血眸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阴影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和沉重的脚步声。五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呈半圆形将李天然和莹勾围住。
这五人并非玄冥教众的打扮!他们穿着统一的、便于在黑暗中行动的灰色劲装,脸上带着遮住口鼻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精光四射、带着惊疑和杀意的眼睛。他们手中持着造型奇特的连弩,腰间挂着短刃,气息凝练,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精于暗杀和潜伏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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