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种与土地、光藤深度连接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林晚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长时间屏住呼吸后猛地换气,身体深处传来一种被掏空般的虚弱。她下意识地内视灵泉空间,发现那汪泉眼似乎缩小了一圈,周围黑土地的色泽也黯淡了些许。这种消耗是实质性的。
她睁开眼,首先看向萧衍。他依旧昏迷,但脸上那层骇人的死灰色似乎淡去了一点,胸口的起伏也略微明显了些。部落的药膏和她冒险渡入的微量灵泉,终究是起了作用。这让她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一寸。
然而,她立刻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变化。孙猎户和王屯长眼中是担忧和后怕,而那几个部落战士,包括刚刚返回的萨满,看她的眼神则带着一种混合了敬畏、期待和隐隐占有的灼热。她刚才周身微光流转、引得满洞光藤荧光大盛的情形,显然被他们解读为了神迹。
“眷者。”萨满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客气,但那份居于主导地位的姿态丝毫未变,“山灵因你而喜悦。”
林晚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站起来,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直接指向核心问题:“他的伤势只是暂时稳住,需要更好的条件和药物治疗。还有,永王府的人已经找到了附近,这里不再安全。我们必须离开,或者,你们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威胁?”
她刻意用了“我们”,试图将部落拉入同一阵营。
萨满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他走到那片光藤前,伸手抚摸着一片因为吸收了灵泉气息而格外翠莹的叶子,慢悠悠地说:“圣地需要你的滋养,眷者。你的存在,能让光藤繁盛,血晶果饱满,这是山灵延续的根基。”他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眼睛转向林晚,“至于那些山外的鬣狗……圣地自有防御的力量。但你若离开,光芒消退,圣地的庇护也会减弱。”
这话像一把软刀子。一方面强调她的不可或缺,另一方面暗示离开会导致防御漏洞,将可能发生的袭击归咎于她。
林晚心头火起,却又强行压下。她知道不能硬碰硬。“滋养圣地,并非一朝一夕。我的同伴危在旦夕,若他死了,我心神受损,恐怕也无法再为山灵提供你们需要的‘滋养’。”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萨满的反应,继续抛出诱饵,“而且,我能感应到,山灵似乎……并非完全康健?它传递的意念有些混乱、虚弱。或许,我能做的,不止是让这些植物发亮。”
她这话半是真心的感知,半是试探性的猜测。之前连接时感受到的那幅破碎画面——燃烧的森林、轰鸣、地底的冰冷异物,以及山灵意志中那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感,都让她心生疑窦。
果然,萨满抚摸叶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疑。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溶洞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只有光藤散发出的微光在轻轻摇曳。
“山灵……确实曾受创伤。”萨满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很多年前,天降雷火,焚烧山林,地脉震动。自那以后,圣地的光辉便不如往昔,山灵的力量也在缓慢流逝。”他看向林晚,目光变得深邃,“你能感知到这一点,说明你确实是山灵选中的眷者,而非仅仅身怀异宝。”
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林晚立刻抓住了关键。部落并非完全强势,他们守护的“山灵”和圣地本身也存在问题,甚至可能更需要她的灵泉来修复。
“所以,我们并非只能是对立的。”林晚放缓了语气,试图构建一种合作的假象,“我可以尽力帮助山灵恢复,但前提是,你们必须保证我同伴的安全和救治,并且,我们需要知道永王府到底在找什么?那个‘前朝遗宝’究竟是什么?不弄清楚根源,我们永远无法摆脱追杀,圣地将永无宁日。”
她将部落的利益和自身的困境捆绑在一起。
萨满盯着她,那双看透了不知多少岁月风云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良久,他缓缓道:“救你的男人,需要圣地深处孕育的‘血晶髓’,那是血晶果的精华,有续命之效。但数量稀少,每年仅能凝聚数滴。”
血晶髓!林晚的心提了起来。
“至于永王府寻找之物……”萨满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古老的禁忌感,“那并非什么前朝宝藏,而是一件……不属于这里的‘异物’,伴随着当年的雷火,坠落在山脉深处。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干扰地脉,甚至可能侵蚀山灵的意志。永王府的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它的存在,妄图掌控它。”
不属于这里的“异物”?伴随雷火坠落?林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甚至荒谬地想到了陨石或是……其他更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东西能干扰地脉,侵蚀山灵,显然蕴含着巨大而危险的力量。
“它在哪里?”林晚追问。
萨满摇了摇头:“它的具体位置,被山灵的力量遮蔽和转移,连我也无法精准感知。只知道,它深埋于地下,散发着冰冷的诱惑。永王府的人,似乎有某种方法能大致定位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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