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那句话,像钩子,悬在每个人的心口。
“想活下去吗?”
货舱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能量管道偶尔泄压的嘶嘶声,以及孙猎户粗重的喘息。林晚跪坐在昏迷的萧衍身边,手指紧紧攥着他冰凉的衣袖,抬头望着平台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想,当然想,但代价是什么?
维修工挣扎着站起身,挡在林晚和萧衍前面,尽管他(她)自己也伤痕累累,裂开的面罩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你……是谁的人?‘议会’?还是别的什么?”他(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手腕上的装置屏幕微弱地亮着,似乎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面具人没有回答维修工的问题,他那平滑的反光面具微微转动,仿佛在审视着下方狼狈的众人。“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清道夫’的追踪算法,也知道一条暂时安全的路径,可以带你们离开这片即将被彻底封锁的区域。”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波澜,“但我的帮助,不是无偿的。”
他的目光(如果那面具后有目光的话)再次落向萧衍,以及他手边那本笔记本。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还是为了“钥匙”和“信标”。
“你想要什么?”她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一个承诺。”面具人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简单,却又无比空泛,“在必要时,我需要‘钥匙’的力量,协助我完成一件事。具体内容,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放屁!”孙猎户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扶着旁边扭曲的管线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瞪着面具人,“藏头露尾的玩意儿,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骗到没人的地方一锅端了!老子宁愿跟那些铁疙瘩拼了,也不信你!”
王屯长这时也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虚弱地看向维修工,眼神里带着询问。
维修工沉默着,他(她)在快速权衡。面具人出现的时机太巧,目的不明,可信度极低。但他(她)更清楚“清道夫”的可怕,能量风暴只能拖延,无法根除。继续留在这里,等“清道夫”重新校准完成,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你能保证路径安全?”维修工最终开口,语气凝重。
“不能百分之百。”面具人回答得很坦诚,“‘方舟’深处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我能避开已知的巡逻节点和大部分活动陷阱。至少,比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生存几率高得多。”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暂时屏蔽‘钥匙’散发出的特殊信号波动,让‘清道夫’失去明确目标。”
这话击中了要害。萧衍现在就像黑夜里的灯塔,走到哪里都会引来猎杀。
林晚低头看着萧衍苍白的脸,又看看身边伤痕累累、几乎到了极限的同伴。她没有选择。信任这个神秘的面具人,可能踏入另一个陷阱;不信任,几乎是立刻等死。
“我们……跟你走。”她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力量,“但如果你试图伤害萧衍,或者违背承诺,我们绝不会任你摆布。”
面具人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那平滑的面具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明智的选择。”他身影一晃,如同没有重量般从二层平台轻盈落下,落在他们不远处,没有激起一丝尘埃。“时间不多了,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货舱一侧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阴影里,那里似乎有一个被刻意掩盖的、通往更下层的维修通道入口。
孙猎户还想说什么,被王屯长用眼神制止了。王屯长对维修工微微点头,示意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维修工深吸一口气,示意孙猎户背上王屯长,自己则走到萧衍另一边,和林晚一起将他架了起来。
笔记本被林晚小心地捡起,塞回怀里。它依旧沉寂,仿佛刚才在能量风暴中的异动只是幻觉。
一行人跟着面具人,钻进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维修通道。这里比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破败陈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污水混合的气味。通道狭窄而曲折,面具人却走得极快,对路径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他偶尔会停下,用手触摸墙壁上某些看似随意的划痕或锈迹,似乎在确认方向,又像是在启动或关闭某些隐藏的机关。
维修工默默地跟在后面,他(她)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环境,手腕上的装置也在持续扫描,显然并未完全信任面具人。
林晚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萧衍身上,他身体的重量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但她咬紧牙关坚持着。萧衍的呼吸很轻,眉心的灰白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这反而让她稍微安心。
不知在迷宫般的下层通道里穿行了多久,前方的面具人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像是一个废弃的、小型地下码头的边缘。脚下是冰冷的水泥平台,旁边是幽深不见底、泛着诡异油光的暗河,河水缓慢地流动着,听不到任何水声,只有一种空洞的回响。对面是望不到顶的、布满了锈蚀管道和废弃吊臂的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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