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雾气在林晚的指尖缠绕,面前两条岔路静默地延伸进未知的昏暗。一条小径旁,泥土湿润,几株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幽蓝色小花在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类似雨后青草和湿润泥土混合的气息。另一条路则截然不同,碎石嶙峋,地面干裂,只有几簇暗红色的、形同焦炭的矮灌木零星散布,一股硫磺般的灼热感隐隐传来,刺痛着她的鼻腔。
生机之路,毁灭之径。
“隐峰”留下的守护程序那毫无感情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时间不多了”。不仅仅是为了救回生死不明的萧衍,也是为了中断那笼罩在整个世界之上的“覆写”协议。而她,林晚,是这个“药方”里唯一的“药引”。
孙猎户喘着粗气,用衣角擦了擦额角的汗和先前搏斗留下的擦伤血痕,他看着林晚凝立不动的背影,粗声开口:“林姑娘,这两条道儿……瞧着可都不太平。你咋想?”他话虽糙,眼神却紧紧锁在她身上,满是信任。
王屯长靠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右臂的伤口简单包扎过,但渗出的血迹依旧刺目。他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异常坚定:“林晚,别管我们。你觉得哪条路能找回萧衍那小子,能做成该做的事,我们就跟你走哪条。”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维修师没有说话,她正低头用仅存完好的那只手和牙齿配合,试图固定那条严重受损的金属手臂上的几处裸露线路,偶尔迸溅出几颗细小的电火花,映亮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她的存在,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未知的涟漪。
林晚的目光再次扫过两条路。选择“生机之路”,缓慢滋养自身本源,或许能更稳妥地恢复力量,但萧衍等得起吗?外界那无声的“覆写”等得起吗?选择“毁灭之径”,强行激发体内那点“钥匙”残留的力量,风险极大,可能瞬间被反噬,化为飞灰,但……万一成功了呢?万一能更快获得打破僵局的力量呢?
她想起萧衍被拖入那道恐怖门扉时,眉心印记最后闪烁的、混杂着暗红与锈色的光芒,想起他意识回归瞬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里带着“生命之源”秘境特有的、让她本源微微悸动的能量。她转向同伴,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我们不能等。”
她的脚步,迈向了那条碎石嶙峋、弥漫着硫磺气息的“毁灭之径”。
脚步落下的瞬间,仿佛踩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一股灼烫的气流顺着脚底猛地窜入身体,蛮横地冲撞着四肢百骸。林晚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血液像是要被点燃,每一寸肌肉都传来被撕裂般的痛楚。她体内那本就微弱、近乎干涸的“源血”之力,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激烈地沸腾、咆哮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林晚!”孙猎户惊呼一声,想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别过来!”林晚抬手阻止,声音因痛苦而有些沙哑,“这条路……只能我自己走。”她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很快又被周围的高温蒸干。
她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视野里的碎石和暗红灌木仿佛都在燃烧、跳动。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一些混乱、暴戾的碎片画面开始强行挤入她的脑海——是那“龙骸”意识的残留咆哮?还是“钥匙”力量中被封印的、属于古老过去的杀戮记忆?她分不清,只觉得头颅像要炸开。
维修师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稍后的位置,保持着一段距离,冷静地观察着,她的扫描装置发出极轻微的嗡鸣。“能量过载,指向性明确。它在强行激活你体内所有潜在的能量节点,不管它们是否能承受。”她顿了顿,补充道,“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五。失败的结果是,从内部瓦解。”
林晚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对抗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痛楚和混乱。她只能凭借本能,朝着这条路深处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更为灼热的召唤走去。
孙猎户和王屯长紧跟在后,看着林晚步履蹒跚、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的背影,两人的心都揪紧了。这条路上,他们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成为沉默的见证者。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林晚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她来到了这条“毁灭之径”的尽头。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台,石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狂暴能量源,而是静静地悬浮着一小撮……灰烬。
那灰烬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金色,像是某种东西被极致的高温煅烧后留下的最后残骸。然而,就是从这撮看似死寂的灰烬中,散发出一股让林晚灵魂都在颤栗的、精纯而毁灭性的气息。它吸引着她,也警告着她。
一个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隐峰”影像再次出现,比之前的更加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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