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昊很快发现,自己那种不安的担忧正在慢慢转变为现实。
他的小火苗姐姐被那个叫玄羽的“黄毛”(爹爹君羽告诉上幼儿园的君昊,拐骗小姑娘的人是黄毛)迷得七荤八素的。明明看起来爽朗强悍,能和大老虎干架(君昊以为的)的样子,却每次在小火苗姐姐面前,装得柔弱不能自理(君昊偶尔用这种方式骗他娘亲,不想去上幼儿园)。
可小火苗焰焰偏偏就爱找他玩。在玄羽伤好了之后,他们一起追逐林间跳跃的光斑,他们用一小簇火焰和稚嫩的妖力合作催生几朵野花,或者干脆并排坐在高高的山崖上,看着云朵慢悠悠地飘过。
小火苗焰焰化作原型,跳跃时散发的光芒,映在玄羽专注的眼睛里,亮闪闪的。
君昊蹲在不远处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小手托着肉乎乎的脸颊,看着这一幕,小嘴不知不觉就撅了起来,能挂住一个小油瓶。
“哼,”他小声嘟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那个黄毛玄羽看着也不怎么样嘛,瘦瘦的,还没我会爬树呢……凭什么老是霸占着小火苗姐姐陪我玩的时间。”
一股莫名的不爽在小家伙心里咕嘟咕嘟冒泡。于是,君·隐形·醋坛子·昊,开启了他的“秘密扞卫行动”。
当玄羽好不容易屏息凝神,调动起体内那点微薄的妖力,指尖泛起青光,试图控制几片落叶在小火苗焰焰面前优雅地盘旋起舞时,君昊就悄咪咪地凑过去,鼓着腮帮子,对着那几片叶子轻轻一吹——
原本应该随着妖力轨迹缓缓飘动的落叶,瞬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搅乱了节奏,打着旋儿乱飞,有几片不偏不倚,“啪”地贴在了玄羽的额头上、鼻尖上。
玄羽顶着一脑袋树叶,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奇怪……刚才感觉明明能控制住的……”
小火苗跳跃着,散发出一阵类似人类咯咯笑的精神波动:“玄羽你好笨哦!连叶子都指挥不了!”
玄羽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当玄羽和小火苗焰焰偷偷约好,要去陡峭的悬崖边摘那些日照最足、看起来最甜的红色浆果时,君昊就提前利用自己“旁观者”的优势,嗖嗖地爬上去,捡起小石子,对准那些最大最红的果子,“嗒”、“嗒”几下,砸出几个不起眼的凹坑。
玄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小心翼翼摘下果子,正准备献宝,却看到果子品相不佳,顿时垮下了肩膀,表情很是沮丧:“怎么……看起来都磕坏了……”
小火苗飘近了些,火焰柔和地拂过果子:“没关系啦,看起来还是很甜!我们一人一半!”
君昊躲在巨石后面,看着玄羽那想表现却没表现成的郁闷样子,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活该!让你老是独占小火苗姐姐!
日子就在君昊这种幼稚又执着的“捣蛋”中,一天天溜走。他像个无声的记录者,看着天空中被尊为“洪荒霸主”的巨龙咆哮、凤凰展翅、麒麟奔腾,看着它们翱翔九天的辉煌景象。
但没过多久,他就目睹了这些庞然大物为了争夺所谓的“气运”和“地盘”,不断大打出手的斗争进入了尾声。
一时间,天空中龙吟凤唳,鳞片与燃烧的羽毛如同下雨般坠落,原本祥瑞的麒麟也亮出了锋锐的角爪。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君昊躲得远远的,看着它们从不可一世打到伤痕累累,最后一个个都变得灰头土脸,没了最初的威风,渐渐销声匿迹。
紧接着,一直被龙、凤、麒麟三族压制、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妖族和巫族,开始登上了历史舞台。
尤其是妖族!几位本领高强、手段也足够凌厉强悍的大妖站了出来,他们有的能呼风唤雨,有的能搬山移岳,联手把那些以前在洪荒大地上横行霸道、肆意欺凌弱小族群的凶兽们揍得哭爹喊娘。
凶兽们要么被揍跑,逃到荒芜之地不敢露面,要么就被直接打服,收编成了妖族的打手或者坐骑。
很多以前只能躲在洞穴里、草丛中,瑟瑟发抖祈求不被凶兽发现的小妖们,简直把这些挺身而出的大妖当成了再生父母,感激得涕泪横流。
人心(或者说妖心)凝聚,力量也足够强悍,一座以周天星辰为基石、秩序井然的“妖族天庭”,就在这万众期盼中,巍然建立起来了!那气势,那排场,跟之前三族混战时的混乱无序形成了鲜明对比。
君昊看到师祖娘娘、小火苗姐姐,还有师祖另外几位他不认识但气息强大的徒弟(估计就是后来传说中的几位妖族大圣),都受到了这座新生妖族天庭的最高规格邀请。
整个妖族天庭,从上到下,无论是那些气息渊深、威压四方的妖圣,还是穿着制式盔甲、精神抖擞的小妖兵,见到师祖娘娘他们,无一不是躬身行礼,眼神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尤其是那几位建立天庭的妖皇和妖师,更是将人首蛇身、执掌造化权柄的师祖娘娘,尊奉为整个妖族至高无上的始祖!
君昊隐着身形,在新建立的天庭庆典上窜来窜去。他看着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盛景,听着回荡在云霄间的仙乐与欢呼,感受着那股席卷天地、万妖来朝的磅礴气势,以及其中蕴含的野心、希望与强大的力量。
很熟悉。
眼前这庄严又热闹的景象,师祖娘娘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的画面,小火苗姐姐(混沌火)被奉为妖族圣火、受到隆重礼遇的场景……甚至连空气中流淌的那种混合着蓬勃野心、新生希望与强大妖力的气息……
这些让他感到一种莫名而深刻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曾经也站在这样的光芒中央,亲身感受过这样的喧嚣、荣耀与责任。
他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他明明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画面,这个画中的世界记录的明明是早已尘封的过去。
这份挥之不去。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这份躁动不止、几乎要破土而出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君昊看着被众多强大妖族环绕、脸上带着温和而威严笑容的师祖娘娘,又看了看安静跟随在师祖身侧、因为被整个妖族尊崇,自身光芒更加璀璨明亮的小火苗姐姐。
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他好像……真的不只是个误入此地的普通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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