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连长的突然到访,让陈江河心中警铃大作。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行事硬朗的民兵连长,此刻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郁结和……不易察觉的恳求。
“雷连长,您请坐。”陈江河不动声色地让开身,请他进屋,顺手闩上了门。
雷连长没有坐,就站在屋子中央,昏黄的煤油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土墙上,显得有些沉重。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开口道:“陈大夫,我知道你医术好,尤其……擅长处理一些疑难杂症和……外伤。”
陈江河心中一动,面上平静:“雷连长过奖了,我只是个赤脚医生,尽力而为。”
雷连长盯着他,眼神锐利:“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个老战友,伤得很重,普通的医生……看不了。我想请你去看看。”
老战友?伤得很重?陈江河立刻联想到了后山那场隐秘的搏斗,那带血的布片和龙骨!
难道……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语气谨慎:“雷连长,您的老战友在哪里?是什么伤?如果太严重,恐怕我也无能为力,还是尽快送县医院……”
“不能送医院!”雷连长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焦躁和坚决,“他的伤……来历不明,送去医院会惹来大麻烦!”
来历不明!大麻烦!
这几个字,几乎印证了陈江河的猜测!
他看着雷连长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坚定的眼睛,心中飞速权衡。雷连长之前帮过他,虽然动机可能复杂,但那份人情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这是一个深入了解后山事件、甚至可能接触到赵建国那条线背后真相的机会!
风险极大!一旦卷入,可能万劫不复。但机遇同样并存!
“雷连长,”陈江河缓缓开口,目光坦然地看着他,“我可以跟你去看看。但有两个条件。”
“你说!”雷连长毫不犹豫。
“第一,无论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绝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这是医者的本分。但同样,您也必须保证,此事绝不会牵连到我和我身边的人。”陈江河语气郑重。
“这个自然!我雷猛以性命担保!”雷连长(陈江河此刻才知道他的名字)斩钉截铁。
“第二,”陈江河继续道,“我需要知道伤员大致的情况,以及受伤的原因……至少,是我需要知道的部部分。否则,我无法对症下药。”
雷连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了咬牙:“他……是在后山采药时,被人偷袭的。身上多处刀伤,最重的一处在左胸,离心脏很近……已经昏迷两天了,发着高烧,伤口……好像在恶化。”
后山采药!被人偷袭!刀伤!左胸重伤!
所有线索都对上了!
陈江河不再犹豫:“好,我们现在就去。我需要带上药箱。”
雷连长显然早有准备,低声道:“跟我来,走小路。”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雷连长对公社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陈江河避开所有可能有人经过的道路,专挑最偏僻难行的小径,七拐八绕,最后竟然来到了靠近后山脚下一处几乎废弃的、用来存放抗旱器材的旧仓库。
仓库大门紧闭,外面看起来破败不堪。雷连长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对上暗号后,门才被拉开一条缝。
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盏马灯放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伤口特有的气息。
一个同样穿着旧军装、神色警惕的年轻汉子守在门口,看到雷连长和陈江河,点了点头。
仓库最里面,用草席和旧门板临时搭了个床铺,上面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滚烫。他**着上身,胸口缠绕着厚厚的、已经被血和脓液浸透的布条,其他部位也能看到几处简单的包扎。
只看了一眼,陈江河的心就沉了下去。伤势比雷连长描述的还要严重!伤口明显已经感染,引发了高热,病人处于极度危险的休克前期!
他立刻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胸口的布条。当伤口暴露在马灯下时,连见多识广的陈江河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左锁骨下方斜划而下,几乎贯穿了整个左胸上部,边缘皮肉外翻,颜色暗红发黑,不断渗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恶臭。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发亮,显然是严重的感染!
这绝对是要命的伤势!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这汉子体质惊人了!
“怎么样?还有救吗?”雷连长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陈江河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伸手搭上伤员的腕脉。脉象浮数无力,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这是正气溃散、邪毒内陷的危殆之象!
他立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首要任务是吊住他这口气!
取穴:百会、气海、关元、内关、足三里……他将体内那丝凝练的气流催动到极致,通过银针度入伤员体内,护住其心脉元气,激发残存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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