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秋,陈阿婆在榕树下等一艘船,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但她每日都等,等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成了生活。”
张振看着那些,翻译出的片段。
忽然问:“林师傅,您自己的故事……也是因为不能明说,所以才做不出第一百盏灯笼吗?”
林伯年坐在角落的藤椅上,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
良久,他才开口:“我的故事里,有另一个人的半生。而那个人……我不想打扰。”
第三幕:三十年不语的故事。
2月18日晚,林伯年终于开口。
“1950年,我在广州跟师傅学灯笼手艺。”
老人声音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师傅有个女儿,叫阿云,比我小三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帮我调浆糊,我教她画花样。”
他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
站在老式照相馆的布景前。
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得眼睛弯弯;
男孩腼腆地看着镜头,手里还拿着一盏,未完工的灯笼。
“1952年,师傅要把阿云,嫁给一个南洋商人的儿子。”
林伯年摩挲着照片,“阿云不肯,我们约定私奔来香港。但那天下大雨,我在码头等到天黑,她没来。”
后来才知道,阿云被家人,锁在了屋里。
三个月后,她被迫嫁去了南洋。
林伯年独自偷渡来港,身无分文。
辗转住进九龙城寨,这一住,就是二十八年。
“我学会做各种灯笼,因为阿云喜欢。”
他望着满墙的灯笼设计图,“每年中秋,我都做一盏新样式的,挂在我那间破作坊门口。我想着,万一她哪天来香港,看见这些灯笼,就知道我在这里。”
何芷晴轻声问:“你们后来……联系过吗?”
林伯年摇头:“起初是不知道地址。后来知道了,又不敢写信——她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我的出现,只会打扰她的平静。”
“那您怎么知道她的情况?”
“有个老街坊,前几年去南洋探亲,在新加坡偶遇阿云。”
林伯年从怀里,掏出一张更旧的照片,是偷拍的角度。
——一个中年女子,在菜市场买菜,侧脸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轮廓。
“老街坊说,她过得不错,儿女都大了。只是……只是每年中秋,她都会在门口挂一盏灯笼。”老人声音哽咽,“灯笼的样子,和我当年做给她的第一盏,一模一样。”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
张振问:“所以您做不出第一百盏灯笼,是因为这个故事没有结局?”
“不。”
林伯年擦擦眼角,“是因为这个故事太完整了——两个人都守着一段回忆,各自生活,互不打扰。这才是最真实的结局。但这样的结局……刻不进灯笼。灯笼要的是故事,而这种‘没有故事的故事’,我怎么去讲啊?”
第四幕:双线并行。
2月22日,张振带着新方案,再访嘉禾。
邹文怀的办公室里,除了导演许鞍华。
还多了位意想不到的人。
——刚与邵氏解约的导演章国明,以拍摄商业类型片见长。
“两个项目捆绑?”
邹文怀翻看企划书,“《漂洋饼的来信》暑期档,《城寨灯笼谜》贺岁档?张先生,你的团队撑得住吗?”
章国明倒是爽快:“灯笼师傅的故事交给我。我有把握,把它拍成既有商业性又有深度的电影。”
许鞍华则说:“漂洋饼适合细腻的叙事风格,我可以导。”
张振解释:“两个故事都关于‘保存记忆’,但角度不同。漂洋饼是主动传递记忆,灯笼是被动封存记忆。一传一存,正好形成对照。”
他翻开预算表:“而且拍摄可以互补。漂洋饼多在长洲实景,灯笼戏主要在城寨——城寨明年拆除,现在是最后的机会,我们可以做大量实景拍摄,节省搭景成本。”
邹文怀问:“但灯笼师傅的个人故事……会不会太沉重?观众进影院是找乐子的。”
“所以需要章导的商业手法。”
张振早有准备,“林师傅的九十九盏灯笼,就是九十九个城寨家庭的故事。我们可以选取其中最有趣、最感人的几个,用解谜的方式串联起来。主线是主角团队,破解灯笼密码的过程,支线是每个灯笼背后的故事。”
章国明点头:“悬疑加温情的组合,市场接受度高。而且灯笼密码这个设定,本身就很有视觉化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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