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西方的雪山吞噬,夜幕便如一张巨大的黑布,迅速笼罩了整片针叶林。
气温骤降,呼啸的寒风卷着雪粉,在林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艾米成功找到了一片相对避风的洼地停了下来,决定在这里度过他们旅途中的第一个夜晚。
“就在这里扎营吧。”艾米从马背上跳下来,环顾四周。这里的松树长得格外密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挡风雪。
她用力拍了拍被寒风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开始指挥起艾德蒙,“你去那边,清理出一块足够我们两个人休息的空地,把积雪踩实。我去捡些干柴,我们得生一堆火。”
“哦哦,好的,艾米小姐。”艾德蒙没怎么犹豫,马上开始行动。他将两匹马拴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上,然后开始用艾米买来的铲子清理积雪。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既没有经验也没什么技巧,但胜在力气真的大,很快就在雪地上开辟出了一小块平整的地面。
艾米则钻进了树林的深处。她一边寻找着那些被积雪覆盖的枯枝,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森林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诡异。树影在风中摇曳,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
她知道,夜晚的北境荒野,是影兽最活跃的时候。这些由阴影构成的怪物,是过去曾在光明中存在过的生物在阴影中的回响,它们渴求光明,会攻击一切发光的物体和生物,是所谓阴影诅咒的具象化。
关于如何应对影兽,艾米可以说是理论知识的集大成者。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了生存,几乎看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北境风土人情和生存技巧的书籍。
按照书上说的,阴影是光对过去的拓影。所有曾在光明下存在过的生命,死后其形态、记忆、甚至情感,都可能在阴影中留下回响。这些回响,就是影兽。
它们并非生来邪恶,而是被一种原始的、无法抗拒的本能所驱使——对光明的渴求。
它们会不顾一切地冲向任何光源,直到在光明中彻底消散,或者……将光源吞噬,让那片区域重新归于黑暗。任何生物,若是在完全的深沉黑暗中停留过久,就有可能被阴影侵蚀,最终也化为它们的一员。
艾米很快抱了一大捆没湿得那么厉害的柴火回到营地。此时,艾德蒙已经清理好了空地,并用石头简单地垒起了一个火塘。艾米将干柴放进火塘,然后从行囊里取出一块火石和一小包引火用的松脂。她笨拙地敲击着火石,迸溅出的火星几次都落空了,好不容易才点燃了松脂,升起一小簇微弱的火苗。
“呼……”艾米长舒了一口气,将更多的干柴添进火里。火焰逐渐变大,橘黄色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冷,也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艾德蒙安静地坐在火堆旁,看着艾米忙碌的身影。他发现,这个看似精明干练的少女,在某些方面,似乎也和他一样,笨拙得可爱。比如,她刚才生火的动作,就远不如她在市场上砍价时那般娴熟。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布置一些防御措施。”艾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的表情。她从行囊里拿出那瓶黑水,绕着营地走了一圈,将黑水均匀地撒在营地周围的雪地上,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圈。
“影兽逐光,但对同类并不感兴趣,这个所谓的黑水可以帮助我们隐匿自己的身形。”艾米还不忘向这个毫无旅行经验的傻小子解释一下自己在干什么。
做完这些,她还不放心,又从行囊里拿出几根削尖的木棍和一些结实的绳索。开始有些笨手笨脚地布置陷阱。由于实在缺乏实践经验,她好几次都把自己绊倒,惹得一旁的艾德蒙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
作为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烛火骑士,他知道如果笑出来的话非常不礼貌,也不太符合骑士提倡的精神。
“好了,大功告成!”艾米终于布置完了她完美无瑕的陷阱,她拍了拍手,一脸成就感地回到了火堆旁。她从行囊里拿出硬邦邦的饼干和风干的鹿肉,递给艾德蒙一份。“吃吧,吃完我们轮流守夜。”
“谢谢。”艾德蒙接过食物,小口地吃了起来。他看着艾米那张因为忙碌而沾上了一些灰尘,却依旧显得神采奕奕的脸。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女,充满了矛盾。她时而像个狡猾的狐狸,时而又像个认真的孩子。
艾德蒙摇了摇头,他咽下一口饼干,然后一本正经地对艾米说道,“艾米小姐,你做的这些……很有用。”
艾米听到他的夸奖,耳朵微微一动,“一般般啦,都是些书上看来的小技巧。今晚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
“这怎么行?艾米小姐是女孩子,应该我来守夜。”艾德蒙立刻反对道。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守夜了?”艾米瞪了他一眼。
“少废话,这是命令。让你睡你就睡,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赶路呢。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半夜再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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