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晨曦,总是比城市来得更清冽一些。薄雾如纱,缠绕着墨绿色的山峦,鸟鸣声穿透寂静,唤醒了沉睡的山谷。那座依山而建的现代主义别墅,在渐亮的晨光中显露出冷硬的线条,如同一个蛰伏的巨兽。
别墅内,沈清辞早已醒来,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空气中弥漫着特制的冷香,那是苏曼卿偏爱的气息,如今已成为这栋别墅,乃至他生活的背景音。他赤足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真丝睡袍的衣摆轻轻拂过脚踝。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越来越明亮的灰蓝色天光,走向三楼的“圣龛”。
虹膜、指纹、声纹,三重验证通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幽蓝色的光晕自动亮起,驱散了室内的昏暗,也照亮了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种近乎虔诚的紧张。
容姨昨夜便接到了加密通讯,今日有“贵客”莅临。无需多言,沈清辞便知道是谁。
苏曼卿要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末梢。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期盼、卑微惶恐和宿命般顺从的复杂战栗。他精心打造的这座“雌伏巢穴”,这处他视若归宿与牢笼的隐秘圣殿,终于要迎来它唯一真正的主人,进行一场最终的“验收”,或者说,“加冕”。
他在“圣龛”中央的波斯地毯上跪坐下来,仰头望着墙壁壁龛中那些穿着华服的人台,以及最中央、在追光下泛着幽暗光泽的黑色蕾丝内衣。那是苏曼卿的“恩赐”,也是他臣服的象征。每一次凝视,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解。
时间还早,但他需要准备。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她的审视。
他回到二楼的主卧浴室。巨大的圆形按摩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水面上漂浮着昂贵的精油和浴盐,散发出舒缓的香气。他褪去睡袍,踏入水中,让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全身。水温恰到好处,缓解着肌肉的紧绷,却无法抚平内心的波澜。
他闭着眼,任由思绪漂浮。从最初被苏曼卿捕获时的抗拒与恐惧,到后来的挣扎与沉沦,再到如今……近乎渴望的归属。这条路,他走得惊心动魄,却也……心甘情愿。这座别墅,就是他交出的最后答卷,是他用尊严、身份乃至灵魂构筑的祭坛。
沐浴更衣,他花费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护肤的每一步都极其细致,确保每一寸肌肤都光滑细腻。他选择了一套月白色的亚麻长裙,款式极简宽松,面料却异常柔软亲肤,行走间能隐约勾勒出腰肢的柔韧和身体的轮廓。这是一种低调的、内敛的柔媚,更符合他此刻等待“觐见”的心境。
妆容也力求清淡。粉底均匀肤色,遮瑕掩盖掉任何可能的瑕疵,眉形修得柔和自然,眼妆只用最浅的大地色系微微晕染,加深轮廓,唇上只点了无色的润唇膏。他要的是一种洁净的、不具攻击性的、易于被审视和……塑造的状态。他没有戴假发,任由经过精心养护、已微微盖过耳际的柔软黑发自然垂下,带着微微的弧度,更添几分脆弱感。
当他再次站到衣帽间的巨大落地镜前时,镜中的人影,陌生而熟悉。洗尽铅华,褪去凌厉,只剩下一种温顺的、等待被定义的柔光。这就是他想要呈现给苏曼卿的状态——一件已经打磨完毕,只待主人最终鉴赏的器物。
他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山谷的景色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他却没有心情欣赏,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庭院入口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摆柔软的布料,心跳平稳,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等待最终审判般的沉寂。
容姨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别墅内外一尘不染,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与苏曼卿常用香氛同源的熏香。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反复检查,确保万无一失。这位苏曼卿派来的管家,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高效而精准地维持着这里的运转,也时刻提醒着沈清辞,他从未真正脱离那双眼睛的掌控。
上午九时整,当时针与分针重合的瞬间,两辆黑色的迈巴赫,如同预演过无数次般,精准地、悄无声息地滑入庭院,停在别墅主入口前。车身光洁如镜,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
容姨如同早已等候多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廊下,躬身静立。
前车车门打开,杨辰率先下车。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米色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阳光般和煦的笑容,眼神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带着一种巡视领地的、毫不掩饰的倨傲。他快速绕到后座,动作流畅地拉开车门,姿态恭敬中透着一丝亲昵。
一只踩着裸色尖头细高跟鞋的玉足率先踏出,鞋跟纤细,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苏曼卿优雅地躬身下车。她今日的装扮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不动声色的奢华。一身香槟色的丝绒套装,线条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完美勾勒出她成熟丰腴的身段。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那双足以洞悉人心的眼眸,只露出精致的下颌和一抹色泽饱满、如同熟透浆果般的红唇。她站定,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深色镜片和厚重的玻璃窗,精准地落在了窗内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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