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黔东南苗族村寨的盘山公路上,晨雾像轻纱般缠绕在梯田之间。凌姝坐在车里,手里攥着吴阿公寄来的一小罐酸汤 —— 罐口用麻布扎着,是哈尼族特有的封法,酸香透过麻布缝隙渗出来,和上次在云南村寨闻到的古茶饭香气截然不同,带着山地特有的厚重感。“张教授,吴阿公说他的酸汤靠‘看色、闻香、尝味’,连温度计都不用,咱们这趟得把他的‘老经验’变成‘准数据’才行。” 凌姝转头对身旁的贵州农科院教授说,张教授手里正翻着一本泛黄的《苗族酸汤技艺纪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调研资料。
车子刚停在村寨口,就看见吴阿公背着竹篓站在老槐树下,竹篓里装着刚采的糯米 —— 这是做酸汤的核心原料,颗粒比普通糯米小,是当地特有的 “冷水糯”。“凌姑娘,你们来晚了,今早刚拌好一批糯米,再晚来两天,就发酵上了。” 吴阿公说着,引他们往地窖走。地窖在他家后院,入口用石板盖着,掀开石板,一股带着凉意的酸香扑面而来,窖里整齐码着三十个陶坛,坛口蒙着浸过米酒的麻布,“这坛是发酵 15 天的,酸里带甜;那坛 20 天的,酸度刚好,东京分店之前卖的就是这种。”
凌姝蹲在陶坛旁,吴阿公掀开一坛的麻布,用木勺舀起一勺酸汤 —— 汤色浑浊偏黄,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您怎么判断酸度刚好?” 凌姝问。吴阿公抿了一口,咂咂嘴:“舌尖有点麻,喉咙不烧,就是刚好。要是烧喉咙,就是太酸了;没麻味,就是没发好。” 张教授立刻拿出 PH 检测仪,插入酸汤中,数值显示 4.2。“之前我们测过,手工酸汤 PH 值在 4.0-4.5 之间最适口,您这坛刚好在中间。” 张教授记录着数据,“但量产要的是每一批都稳定在这个数值,不能靠‘尝’。”
吴阿公皱起眉头:“机器哪有舌头准?去年有厂家来试过,做出来的酸汤像醋,一点糯米香都没有。” 凌姝知道他的顾虑,从包里拿出之前云南基地的老面发酵数据:“阿公,您看,我们之前做胡麻饼的老面,也是靠您这样的老经验,后来把发酵温度、时间记下来,机器按数据做,味道和手工的一样。酸汤也能这样,您教我们怎么选糯米、怎么拌水,我们用机器控制温度和时间,保准味道不变。”
接下来的三天,团队跟着吴阿公全程记录酸汤制作的每一步:冷水糯要泡 6 小时,每小时换一次水;泡好的糯米蒸熟后,要摊凉至 30℃才能拌酸汤曲;发酵时,地窖温度要保持 18℃,每天要翻拌一次…… 这些 “老规矩” 被一一转化成数据,张教授还在窖里装了温度传感器,24 小时监测温度变化。“之前您说冬天要在窖里烧炭火,夏天要盖湿麻布,我们可以在无菌车间装恒温系统,冬天升温,夏天降温,不用再靠炭火和麻布。” 张教授画着车间设计图,“发酵罐用不锈钢的,内壁涂釉,和陶坛一样不吸味,还能实时监测 PH 值,偏离 4.2 就自动报警。”
吴阿公还是不放心,坚持要看着第一批试生产。半个月后,无菌车间在镇上建好,凌姝请吴阿公去监工。车间分原料处理、发酵、灌装三个区,发酵区里十个不锈钢罐并排而立,和地窖的陶坛形成鲜明对比。“先按您的方法泡糯米、蒸糯米,拌曲的时候,加您这坛老酸汤做引子,保证菌群一样。” 凌姝说着,工人已经按比例拌好了糯米,送入发酵罐。吴阿公盯着罐壁的温度显示屏,18℃的数字稳定不变,“要是温度低了,罐会自动加热吗?”“会,误差不超过 1℃。” 张教授答。
七天后,第一批量产酸汤出锅。吴阿公第一个尝,他舀起一勺,先看汤色,再闻香气,最后抿了一口,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有那股糯米香,酸度也对,比我想的好!” 凌姝松了口气,张教授检测 PH 值,4.2,和手工的一模一样。但没高兴多久,新的问题来了 —— 灌装后,有几瓶酸汤放了三天,出现了沉淀。吴阿公看了看沉淀,说:“是糯米渣没滤干净,手工的也有沉淀,但不多,机器过滤得太细,反而丢了点味道。” 团队立刻调整过滤工艺,把滤网孔径从 0.1 毫米调到 0.2 毫米,既能滤掉粗渣,又保留细小的糯米颗粒,沉淀问题解决了,酸汤的糯米香也更浓了。
标准化酸汤先投放到东京分店试卖。小林经理收到货后,第一时间做了酸汤鱼,用本地鲷鱼搭配酸汤,还在菜单上标注 “苗族非遗酸汤,手工技法 + 现代标准”。试卖当天,之前常来催酸汤的佐藤先生点了一份,尝了一口汤,惊讶地说:“和上次的味道一样!之前总说断货,现在终于能常吃了。” 首周,东京分店酸汤鱼销量比之前提升了 45%,比预期还高。北京分店也紧随其后,推出 “酸汤鱼火锅套餐”,周末要排队两小时才能吃上,不少顾客是冲着 “稳定的非遗味道” 来的,“之前吃手工酸汤,有时候酸有时候淡,现在每次来都一样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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