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卿月几乎是踏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回到自己竹楼的。
唇上残留的刺痛感和手腕上清晰的指痕,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超出掌控的一切。
她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以及那经过小心处理仍能看出的微肿唇瓣,眸色沉静如水。
【宿主,你还好吗?昨晚……太吓人了!(°□°;)】008的声音带着后怕。
“无妨。”冷卿月心下回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下唇。
巫赦潇心魔发作时的脆弱与疯狂,以及那些通过忆魂蛊窥见的沉重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她脑海中回放。
那个女人的偏执,万毒窟的厮杀……这些构成了他心底最深的黑暗。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更需要弄清楚,这些与他愿意帮她解蛊之间,是否存在某种隐秘的关联。
天色渐亮,寨子从沉睡中苏醒,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肃穆与隐隐的期盼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谷蛮儿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快走快走!去灵巫殿!”谷蛮儿今日穿得格外正式,紫色的苗装更加繁复,银饰叮咚,发辫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混合了兴奋与敬畏的光彩,“今天是大祭司赐福的日子,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冷卿月被她拉着,融入涌向寨子最高处的人流。
人们都换上了最隆重的服饰,神情虔诚。
灵巫殿前的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却异常安静。
队伍前方那座高高垒起的巫摊法坛,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神秘威严。
低沉的铜鼓声响起,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所有的喧哗瞬间止息。
大祭司巫雾言自殿内缓步而出。
宽大的黑色法袍绣满日月星辰与诡异图腾,狰狞的恶鬼面具隔绝了所有窥探。
他步履间带着一种非人的韵律,登上法坛,立于中央。
吟唱声起,古老晦涩的音节带着直击灵魂的力量。
他双手结印,法坛四周旌旗无风自动,孩童们匍匐上前,渴望得到神灵的庇佑。
大祭司的目光透过面具,落在每一个稚嫩的脸庞上。
他只对少数“有缘”的孩子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指尖虚点额心,一道微光闪过,便算是赐福。
谷蛮儿紧张地攥着衣角,小声念叨着弟弟。
冷卿月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大祭司那双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
以及左手虎口处,那颗与巫赦潇位置、形状都极为相似的小痣。
她的心微微一跳,某种猜测再次浮上心头,却如同隔着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那恶鬼面具似乎微不可察地转向了她的方向。
一道冰冷的、极具重量的视线穿透人群,落在她身上,尽管只有一瞬,却让冷卿月脊背泛起一丝凉意。
他注意到她了?
仪式结束,人群渐散。
谷蛮儿因弟弟未被选中而有些失落。
冷卿月正欲开口,却看见巫赦潇立于不远处的榕树下。
他穿着墨蓝色苗服,长发松挽,脸色仍有些苍白,眼神却已恢复深邃。
他的目光扫过冷卿月,在她精心掩饰过的唇瓣上停留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情绪。
阿银从他袖口探出头,急切地想奔向冷卿月,被他指尖轻轻按回。
他走上前,对谷蛮儿平淡地安慰了一句,这才看向冷卿月:“看到了?”
“大祭司……很威严。”她谨慎地回答。
巫赦潇没再多言,转身:“回去吧。”
他走在前面,银铃声不复清脆。
冷卿月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他周身比平日更重的疏离与压抑。
回到竹楼前,巫赦潇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带着清晰的审度。
“灵巫殿附近,少去。”他声音冷淡。
“为何?”冷卿月抬眼,露出适当的疑惑。
巫赦潇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指尖掠过她鬓边一枚细小草屑。
微凉的触感擦过耳廓,带来一阵清晰的战栗,昨夜唇上那混乱的压迫感仿佛再次袭来。
他收回手,指尖微蜷。
“没有为何。”他看着她悄然泛红的耳尖,眸色深了些许,“记住便是。”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冷卿月站在原地,耳畔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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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巫殿赐福的余韵在寨子里缭绕了几日,便渐渐被日常的琐碎淹没。
冷卿月照旧每日在竹楼、药圃和百蛊堂之间走动,巫赦潇也依旧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处理寨务,研习蛊术。
仿佛那夜心魔发作的失控与那个混乱的吻,都被封存在了过去的阴影里。
只是有些变化,细碎地发生着。
冷卿月清晨对镜梳妆时,目光偶尔会落在颈侧或锁骨处那几点淡粉色的痕迹上。
不痛不痒,像是被什么恼人的小虫叮咬过,颜色却比蚊虫留下的要深些,形状也更暧昧。
她蹙了蹙眉,只当是苗疆湿暖,虫蚁繁多,便让阿雅多备了些驱虫的草药香囊,悬在床头榻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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