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康尼的晨光带着点甜腻的暖意,透过雕花窗棂淌进房间,落在鎏金轮椅的扶手上,反射出晃眼的光。曦羽瘫在轮椅里,裹着蓬松的羊绒毯,九条雪白的狐尾有气无力地搭在轮椅两侧,尾尖偶尔扫过地板,像扫着一团团没骨头的棉花。狐耳耷拉在苍白的脸颊旁,绒毛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却依旧提不起半分精神,活像两只泄了气的毛绒玩具。
天蓝色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上悬着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又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悲愤。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星禽的鸣啼,还有远处隐约飘来的、知更鸟练声的清越歌声——那位寰宇歌姬今天有场重要的演出,一大早就被经纪人接走了,临走前还温柔地给曦羽喂了早餐,替他盖好毯子,说“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带星穹最甜的星云蛋糕”。
换做以前,曦羽早该趁着这机会琢磨逃跑大计了,可现在……他动了动脚趾,脚踝处传来熟悉的钝痛,提醒着他脚筋断裂的残酷事实。他试着抬了抬胳膊,想抓点什么,结果胳膊刚抬到一半就软了下来,连拿起桌上的水杯都做不到。
“啧,真是活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曦羽对着空气撇了撇嘴,声音沙哑却带着点自嘲的调侃,狐耳跟着轻轻抖了抖。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地球的日子——那些窝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夜晚,简直是他这辈子最自由快活的时光。那时候的他,175的身高,手脚健全,操作犀利,打《暗区突围》时,最见不得那些四肢不健全的残疾人玩家(游戏设定里的形象),拿着AA12散弹枪,连瞄准都懒得瞄,见面就是两喷子,管你什么身法走位,直接送回仓库。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曦羽翻了个白眼,试图转动轮椅,结果手一滑,轮椅带着他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撞在旁边的鎏金花瓶上。他赶紧用胳膊肘顶了顶扶手稳住身形,狐尾瞬间绷紧,又很快泄了气般耷拉下来。
“那时候对着屏幕骂人家草履虫,说人家没脑子,只会无脑贴脸喷,现在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搭在腿上的手,纤细白皙,却没什么力气,“我这何止是草履虫,简直是草履虫PLUS版——连动都懒得动,还得别人伺候着吃喝拉撒,说出去都嫌丢人。”
脑海里突然闪过《暗区突围》里那些残疾人玩家的形象,一个个坐着轮椅,架着AA12,在地图里横冲直撞,当时他还嘲笑人家“除了喷啥也不会”,现在自己不仅坐上了轮椅,连喷人的力气都没有,顶多对着空气吐槽两句。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曦羽叹了口气,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狐耳,“以前喷人家无脑,现在自己连‘无脑’的资格都没有——至少人家还能端着枪突突,我呢?端个水杯都费劲,说出去都得让以前的队友笑掉大牙。”
思绪又飘到了《火影忍者》的游戏里,那时候他最烦的就是那些玩长闯、秽土斑、秽土柱间的玩家,仗着角色技能范围大、伤害高,坐在轮椅上(游戏里的“轮椅忍者”泛指操作简单、容错率高的角色)无脑放技能,根本不需要什么操作,就能轻松赢下比赛。
“当时我还在公屏打字嘲讽,说‘玩轮椅忍者的都是残疾人吧?没手没脚只能靠角色强度混分’。”曦羽忍不住嗤笑一声,结果笑太用力,牵扯到了腹部的旧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狐尾瞬间卷成了一团。
“现在好了,我不仅成了真·轮椅选手,还是个连游戏都玩不了的残疾人。”他摊了摊手,一脸生无可恋,“以前嘲笑人家靠角色混分,现在我靠知更鸟混吃混喝,混吃等死,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如果现在自己能玩《火影忍者》,估计得选个比秽土柱间还“轮椅”的角色,最好是技能自动锁定、自动释放的那种,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连按键盘的力气都不太够用。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别人嘲讽‘这是什么残疾人操作?连技能都放不明白’。”曦羽自嘲地摇了摇头,轮椅又跟着晃了晃,“想想还挺对称的,以前嘲讽别人,现在被别人(虽然现在没人嘲讽,但自己先提前代入了)嘲讽,这闭环算是给我玩明白了。”
阳光渐渐升高,房间里的温度也跟着上来了。曦羽觉得有点热,想把身上的羊绒毯掀开一点,结果折腾了半天,胳膊都酸了,毯子也只挪开了一小角。他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胳膊,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以前打游戏,我能一边喝可乐一边操作,走位、瞄准、开枪一气呵成,现在倒好,喝口水都得别人喂,还怕呛着。”他想起以前和朋友开黑,朋友玩长十郎被他嘲讽了一整局,现在朋友要是知道他成了这副模样,估计得反过来嘲讽他一整年。
“‘曦羽啊曦羽,你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成轮椅大佬了?要不要我给你整个AA12,让你体验一下贴脸喷人的快乐?’”曦羽模仿着朋友的语气,自己跟自己对话,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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