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隘的晨雾尚未散尽,县城县衙的后堂已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檀香。县太爷王怀安身着藏青色官袍,枯瘦的手指捻着佛珠,眼神却飘忽不定,落在堂下站立的柳承业亲信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柳将军真要对五村联防赶尽杀绝?那可是六百多口百姓,朝廷若追查下来……”
“王大人多虑了,”亲信冷笑一声,将一枚沉甸甸的金锭拍在桌上,“靖王殿下即将登基,届时整个襄阳府都是殿下的天下,一个小小的五村联防,杀了便是杀了,谁还敢追查?”他指了指桌上的布防图,“这是李望川的防御部署,王大人只需按约定,让县城守军闭门不出,不准任何百姓逃难入城,再派人为大军指引清风隘的隐秘小道,事成之后,鹰嘴崖的税赋三年归大人所有。”
王怀安的目光落在金锭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本就与靖王暗中勾结,早年更是纵容独眼龙劫掠村落,从中分润好处。如今五村联防崛起,不仅断了他的财路,更成了靖王谋反的绊脚石。柳承业的提议,既符合靖王的心意,又能让他获利,唯一让他犹豫的,便是“屠村”二字带来的骂名。
“大人,”亲信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带着威胁,“李望川与神机营余孽吴钩勾结,意图谋反,早已是朝廷钦犯。大人若相助大军剿灭逆贼,便是大功一件;若瞻前顾后,待殿下登基,大人可知后果?”
王怀安浑身一颤,佛珠从指间滑落。他深知靖王的手段,若不依从,不仅官职难保,恐怕性命也会堪忧。他捡起佛珠,咬了咬牙:“好!本府答应你!县城守军一律闭门不出,绝不收留逃难百姓,这就派人为大军指引小道!”
“大人明智,”亲信满意地点点头,“柳将军已率大军抵达清风隘外十里处,明日清晨便会发起总攻,还望大人言而有信。”
亲信离去后,王怀安独自坐在后堂,看着桌上的金锭与布防图,心中五味杂陈。他虽贪赃枉法,却也知晓屠村乃是滔天罪孽,但在权势与利益的诱惑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提笔写下一道政令,命令县城四门紧闭,禁止任何人出入,违者格杀勿论,随后便派衙役火速传达。
与此同时,清风隘的了望塔上,斥候正拿着榆木观测框密切监视着县城方向。“望川兄!县城四门紧闭,有衙役在城墙上巡逻,不准百姓出入!”斥候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而且,我们的人发现,有几名县衙的人正朝着柳承业的大军方向而去,怕是在传递消息!”
李望川与吴钩闻言,脸色皆是一变。县城是五村联防最后的退路,如今四门紧闭,意味着他们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县衙的人向柳承业传递消息,大概率是在出卖清风隘的布防与隐秘小道。
“王怀安这个狗官!”赵二虎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城墙上,“我们剿灭土匪,保一方平安,他不仅不相助,反而勾结靖王,默许屠村!”
苏凝霜眼中也满是怒火:“王怀安向来与靖王勾结,早年便纵容独眼龙劫掠村落,如今更是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五村百姓的性命!”
吴钩沉声道:“事已至此,愤怒无用。县城闭门不出,我们便断了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柳承业得到了布防图与隐秘小道的信息,明日的进攻必然更加猛烈,我们必须尽快调整防御部署,尤其是那些隐秘小道,要加派兵力防守。”
李望川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王怀安默许屠村,便是将我们逼上了绝路。但他忘了,五村联防的百姓,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传我命令:其一,放弃所有隐秘小道的防御,将兵力集中在清风隘主阵地,收缩防线,避免被敌军分割包围;其二,在隘口前的官道上增设三重陷阱,埋设尖木、挖掘壕沟、布置绊马索,延缓敌军进攻速度;其三,将民团分为三班,轮流值守,保持体力,准备打持久战;其四,告知五村百姓,县城闭门不纳,我们唯有死战方能求生,让大家做好最坏的打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立刻着手调整防御部署。
消息传遍五村,村民们先是愤怒,随后便被绝望与决绝取代。他们本以为县城会是最后的避难所,却没想到县太爷如此绝情。但没有人选择退缩,男丁们纷纷拿起武器,加入民团的行列;妇女们加快了制作伤药与干粮的速度;老人们则帮忙搬运滚石、箭矢,加固防御工事。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李望川面前,将家中仅存的半袋粮食递给了他:“李英雄,这是我家最后的口粮,给兄弟们补充体力。我老了,不能上战场,但我可以帮着照看伤员,若敌军破隘,我便点燃柴草,与他们同归于尽!”
“老丈言重了,”李望川接过粮食,眼中满是感动,“我们一定会守住清风隘,守住我们的家园!您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乡亲白白牺牲!”
当晚,清风隘灯火通明,民团士兵们在隘口前列队,李望川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声音沉稳而有力:“乡亲们,县太爷默许屠村,柳承业大军压境,我们已无退路!但清风隘是我们的家园,身后是我们的妻儿老小,我们唯有死战到底,才能求得一线生机!我李望川在此立誓,与诸位乡亲同生共死,宁死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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