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城的秩序在铁腕下迅速重建。足额发放的军饷和严厉的军纪,如同甘霖与枷锁,让涣散的边军重新凝聚起一丝战斗力。城墙被加固,烽燧被修复,斥候如同警惕的猎犬,被大量撒向北方的草原。
沈默很清楚,黑狼部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呼衍灼死了最宠爱的儿子,损失了精锐和即将到手的军械,报复很快就会到来。他必须在狼烟燃起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被俘的王啸和呼衍拓成了重要的情报来源。分开审讯,交叉印证,暗卫从他们口中撬出了大量信息。王啸交代了与黑狼部多年交易的细节,包括几条隐秘的走私路线和几个尚未暴露的中间人。而呼衍拓在死亡的威胁下,为了活命,更是吐露了黑狼部近期兵力调动、粮草储备以及几个附属部落的态度等关键军情。
“黑狼部能战之兵约有两万,其本部精锐八千,其余为附属部落兵马。”苍狼汇总着审讯结果,向沈默汇报,“呼衍灼已集结本部所有兵力,并强征了‘灰鬃’、‘秃鹫’两个大部族的战士,总计超过一万五千人,正在王庭集结,预计五日内便可南下。”
一万五千人!这几乎是黑狼部能动用的全部力量,看来呼衍灼是铁了心要报仇,甚至想一举攻破朔风城。
“鹰嘴崖、野狐岭,哪条路是他们主攻方向?”沈默盯着地图问道。
“呼衍拓说,其父用兵谨慎,可能会分兵。主力一万,由呼衍灼亲自率领,走地势相对平坦、利于骑兵展开的野狐岭。另外五千偏师,由其麾下大将‘兀术’率领,佯攻鹰嘴崖,牵制我军兵力。”
沈默目光落在野狐岭上。那里地势开阔,确实适合黑狼部骑兵发挥冲击力。而鹰嘴崖险峻,易守难攻,只需少量兵力便能扼守。
“王坚之前布置在野狐岭的兵力如何?”
“只有一个残破的哨所,约两百人,装备低劣,士气……几乎不存在。”苍狼语气沉重。
形势严峻。朔风城经过内乱和整编,能战之兵不足四千,且多为步兵,骑兵不足五百。要以四千疲惫之师,在野狐岭那片开阔地上,正面抵挡一万五千草原铁骑的冲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能让他们轻易兵临城下。”沈默眼中寒光闪烁,“必须在野狐岭挡住他们,至少,要重创其锐气。”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野狐岭入口处一片相对狭窄的区域:“这里,‘一线天’,是通往朔风城的咽喉。两侧山势虽不算极高,但足够陡峭。我们要在这里,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人的意思是……设伏?”苍狼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我们兵力不足,野狐岭哨所的守军根本不堪用。而且,呼衍灼用兵老辣,必有前锋探路,伏兵很难瞒过他们。”
“谁说要用我们的人设伏?”沈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苍狼一愣。
沈默的手指移向沙盘上另一个标记:“还记得我们缴获的那批军械吗?还有……王啸。”
……
三日后,野狐岭,“一线天”。
初春的寒风依旧凛冽,卷着沙尘从狭窄的谷道中呼啸而过。谷道两侧的山坡上,静悄悄的,只有枯草在风中摇曳。
谷道入口处,原本那个残破的哨所被简单加固了一番,飘着一面崭新的楚军旗帜。哨所前,两百名穿着破旧号袄的“士兵”无精打采地或坐或站,手中的兵器随意地丢在身边。仔细看去,这些“士兵”眼神闪烁,动作僵硬,与其说是军人,不如说是一群被驱赶在一起的囚犯。
他们确实是囚犯——是从朔风城大牢里提出来的死囚和重犯,以及部分王啸麾下罪行较轻、被挑出来“戴罪立功”的亲兵。为首一人,被捆得结结实实,拴在一根木桩上,正是面如死灰的王啸!
这就是沈默的“伏兵”——一批送死的诱饵,和一件刺激黑狼部的“礼物”。
午时刚过,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紧接着,如同潮水般的骑兵涌来,马蹄声如同闷雷,震得人心头发慌。黑色的狼旗在风中狂舞,正是黑狼部的主力大军!
前锋游骑很快发现了谷道入口处的哨所和那两百名“守军”。看到楚军如此稀少的兵力和不整的军容,黑狼游骑发出嚣张的嘲笑,并未立刻进攻,而是迅速回报。
不久,大军主力抵达。身材高大、面容阴鸷、穿着华丽皮裘的呼衍灼在亲卫的簇拥下,来到阵前。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谷道入口那可怜的防御,又看了看两侧看似平静的山坡,眉头微皱。
楚军这是想干什么?用这点人马阻挡他的大军?还是说,有什么陷阱?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亲卫突然指着哨所前那个被拴着的人,惊叫道:“大酋长!看!那是……那是小王子殿下吗?!”
呼衍灼凝神望去,当他看清那个被捆在木桩上、形容憔悴的人正是自己失踪多日的儿子呼衍拓时,眼睛瞬间红了!
“拓儿!”呼衍灼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楚狗!安敢如此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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