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推开门的瞬间,冷风如刀割面。
他绷紧肩背,后颈肌肉一缩。风从四面八方渗来,带着铁锈与腐朽气息,扑脸生疼。
走廊又窄又长,仿佛通向记忆尽头。
墙上的红布早已褪色发黑,边缘卷曲,像老剧院里被时间啃噬的幕布。
斑驳的墙皮剥落处露出灰黄底衬,像是陈年血渍干涸后的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味,混着潮湿霉变的腥气。每吸一口,喉咙都泛起苦涩。
头顶灯光忽明忽暗,嗡嗡作响,电流声刺耳,像是某种预警。光晕在墙上投出扭曲影子,随闪烁跳跃,如同窥视的眼睛。
他前行,靴子踏入积水洼,发出细微声响,很快被灯管的嗡嗡声掩盖。
水是冷的,浸透鞋底,寒意顺着脚心往上爬。
尽头那扇门虚掩着,缝隙不足一指宽,却漏出一丝极低的机械运转声——规律、沉闷,像心跳。
不是人类的心跳。
是某种更精密、更冰冷的东西在运转。
陆沉停步,屏住呼吸。
手腕上的EMP装置悄然切换至扫描模式。幽蓝光点在表盘上缓慢游移,最终稳定下来,箭头直指那扇门。
监控室。
他眼神微凝,指尖轻抚腕部金属环,确认信号屏蔽已启动。
再上前一步,推门。
冷风再度灌入,比刚才更烈,刮得脸颊刺痛。屋内昏暗,只有几块屏幕泛着微弱绿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画。
画?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画?
他皱眉,缓步踏入。
屋内十平米,四壁挂满黑木边框、泛黄画布的画,风格诡异,似旧档案馆遗物,死寂沉沉。
破败教堂、扭曲孩童、燃烧的森林……画面阴森,笔触癫狂,仿佛出自同一个疯子之手。
他的目光忽然顿住。
其中一幅,是他自己。
站在废墟中央,背影孤绝,衣角破损,远处火光冲天。画风写实到令人不适——连他左肩那道旧伤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陆沉瞳孔骤缩,这画像似记录!耳后系统虫卵预警,低频嗡鸣令他战栗。
“灵魂囚禁空间……”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灯管的嗡鸣盖过。
这地方不对。不是物理空间,而是意识与现实交叠的夹层。
他伸手,指尖试探性地靠近最近一幅画的边缘。
触感冰凉,画布竟如尸体皮肤般冷硬。
就在接触刹那,画面轻轻晃动,像水面被风吹皱。仿佛有人在里面呼吸。
他猛地抽手,心跳陡然加快。
掌心的骨笔微微发烫,那是它感知到危险的反应——这画,有灵。
绕过中央控制台,他走向最里面那幅。
没有画框,画布直接钉在墙上,边缘撕裂,像是被人粗暴扯下又强行固定。
画面中央是个穿婚纱的女人。
她站在燃烧的教堂前,火焰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嘴角却向上翘起,笑容诡异得不像活人。
陆沉盯着她的脸。
然后,他看见了那枚玉佩。
猫形,青灰色,边缘雕着细密符文。
和唐小棠脖子上那块,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沉。
唐小棠失踪那天,最后影像定格在城南废弃教堂。警方说她精神失常,独自纵火。可没人解释她为何穿着婚纱,也没人知道那场火为何烧了三天三夜都不灭。
而现在,她出现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
“你终于来了。”
声音突兀响起,飘忽如雾,像是从井底缓缓浮上。
陆沉猛然回头。
新娘已站在屋中,婚纱拖地,无声无息。她没有影子,灯光照不到她脚下。
脸白如纸,唇却红得刺眼。那笑,鲜活得令人心悸。
他没说话,指节攥紧骨笔,冷汗从掌心渗出。
系统虫卵剧烈震颤,脑内警报尖锐炸响。
闭眼。意识下沉。他启动灵体频率读取程序。
刹那间,画面涌入脑海——
破教堂、烈焰冲天、一个背影站在火海中央。那人穿着他的衣服,轮廓分明。
一闪即逝。
他睁眼,呼吸微乱。
新娘正朝他走来。
每一步落下,脚底洒下银灰色鳞片,如灰烬凝成的渣滓,落在地上无声融化。
陆沉心头剧震。
这些鳞……和他觉醒那晚掉落的一模一样。
那夜暴雨倾盆,他在实验室地下三层苏醒,全身覆盖银灰鳞片,持续脱落整整七小时。医生说是排异反应,可他知道,那是身体在排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部分。
他咬破指尖,骨笔划出“静”字。
墨痕扩散,一圈无形场域荡开,空气凝滞,连灯管的嗡鸣都被压制。
新娘停下脚步,笑意更深。
“想不想知道真相?”她轻声问,“进来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化作白雾,倏然钻回画中。
陆沉瞳孔骤缩,心跳如鼓,握紧骨笔的手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
画布剧烈抖动,周围空气开始扭曲,光影如水波般漾开,仿佛现实正在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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