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纤细却显得格外沉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苏云舒站在门口,灯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精致的妆容,面色苍白如纸,眼眶红肿,唇色黯淡,整个人像是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后、濒临凋零的花朵,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枯败与死气。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她看到那些平日里对她笑脸相迎的叔伯,此刻眼神躲闪,或淡然,或漠然,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她看到那些依附苏家生存的旁支,脸上写满了对即将上位者的谄媚和对她这个“过去式”的轻蔑。她看到二叔苏临封那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畅快,仿佛终于拔掉了眼中钉、肉中刺。
她看得那么仔细,那么缓慢,仿佛要将每一张面孔都刻进灵魂深处。然而,她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一丝一毫的心虚,甚至……连最基本的心疼都没有。
心,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冰窖,碎裂成齑粉。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志得意满的苏浩天身上,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苏浩天,你现在……很得意,是吗?”
苏浩天虽然没有说话,但那高高扬起的眉毛,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那挺得笔直的胸膛,无一不在嚣张地宣告着他的胜利和极致的得意。他甚至故意整理了一下本就笔挺的西装领口,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苏云舒没有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她将视线转向了主位上那个她曾经最尊敬、最依赖的爷爷——苏正宏。
“爷爷。”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
苏正宏抬起了头,浑浊的老眼对上了孙女那破碎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痛楚,有质问,有绝望,让他心头猛地一揪,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复杂难明。
“您从小就跟我说,”苏云舒的声音开始颤抖,眼圈迅速泛红,积蓄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以家族为重,要以家族利益为主。我一直听您的,我努力学习商业知识,不敢有丝毫懈怠;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为苏氏工作,不敢有一日放松……”
她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懑:
“可我这么些年,拼尽全力,甚至……甚至不惜牺牲我个人的一切,我到底得到了什么?爷爷,您能告诉我吗?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苏正宏沉默着,放在扶手上的苍老手指微微蜷缩,指节泛白。他无法回答。
“得到的难道就是这些嘴脸吗?”苏云舒猛地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周围那些所谓的“家人”,声音尖锐起来,“用我的心血,用我熬过的无数个夜晚,用我放弃的所有个人生活,去养这群只知道趴在苏氏身上喝血吃肉的蛀虫吗?!我用我的尊严,我的人格去跟我爱的人去乞求,乞求他的宽容,乞求他放过苏家。可最后呢,一旦出现能给你们带来巨大利益的人后,我就被你们无情的抛弃掉,像丢掉一个无用的垃圾一样,被丢弃掉,这就是你们办的事!”
她的指控如同鞭子,抽在那些人的脸上,有人面露怒色,有人嗤之以鼻,更多的人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巨大的悲愤和委屈淹没了她,让她再也无法维持最后的体面:
“为了苏家,我昧着良心,将我的救命恩人!在他最危急、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进行快速切割!以此来换取您口中所谓的苏家安稳和利益!”
“为了苏家,我的家没了!别人都说我父亲命不好,英年早逝!我母亲命不好,相思成疾!”
她说到这里,忽然发出一声凄凉的嗤笑,那笑声比哭还让人难受,目光死死盯着苏正宏:
“那我就想问问您,爷爷,您亲口告诉我,我父亲……他真的是命不好吗?”
不等苏正宏回答,她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自问自答,语气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也对……他的命,确实不好。生在了苏家,成为了您的儿子,成为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家族的工具!”
“够了!!”苏正宏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霍然起身,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苏云舒!苏家还轮不到你来撒野,来发这些牢骚!”
看着爷爷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苏云舒忽然觉得他变得无比陌生。那个曾经会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教她写字的爷爷,此刻只剩下维护自身权威和家族“稳定”的冷酷。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带着看透一切的绝望:
“爷爷,你说……如果我没有遗传到我父亲那惊人的经商头脑,你当初……还会不会力排众议,将我推出来,坐上这个总裁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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