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时钟的指针刚刚划过那个微妙的刻度。乐瑶正靠在沙发上,就着落地灯的暖光翻看一本杂志,刚吹干的长发蓬松地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雪球蜷在她脚边的地毯上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
“咚、咚、咚。” 门板传来三声清晰而克制的轻响,不疾不徐。
乐瑶立刻抬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雪球也瞬间竖起耳朵,一跃而起,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哼唧声,尾巴开始预热般摇晃。
她放下杂志,赤脚走到门边,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透过猫眼确认了一下——果然是他。她拧开锁,拉开房门。
家驹站在门外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里。他换下了白天那身衣服,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似乎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他脸上白日里那股强撑的沉稳和深重的疲惫,在此刻私人领域的门前卸下了大半,眼底的倦意不再掩饰,清晰可见,甚至带着一点难得的、依赖般的柔软。他看到开门的乐瑶,嘴角很轻地牵动了一下,算是招呼。
“入嚟啦。” 乐瑶的声音自然而轻柔,仿佛他只是在隔壁串门。她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进屋,隔绝了门外世界的凉意和纷扰。
雪球已经热情地扑上来,用脑袋蹭家驹的腿。家驹弯腰,顺手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乐瑶关好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款式普通,但看起来很干净,放在他脚边。然后,她几乎是不由分说地,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将他往浴室方向引。
“一身烟味同疲惫,”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冲个凉先。热水开猛啲,松松筋骨。”
家驹被她推着走,有些无奈,但也没反抗,只是哑声说了句:“……好。”
乐瑶打开浴室门,里面还残留着些许她之前沐浴后的暖湿香气和淡淡水汽。她指了指门后的藤编脏衣篮:“换落嚟啲衫放喺度。”
随即,她转身走进卧室,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一件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图案的棉质短袖T恤,一条红色的、看起来宽松舒适的篮球短裤,还有……一条折叠整齐的黑色男士平角内裤。
她把衣物一股脑塞进家驹怀里。
家驹低头看着怀里的衣物,尤其是那条黑色内裤,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眼底的倦意被一丝戏谑取代,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些,声音依然沙哑,却带了点调侃:“……你屋企,点解会有男仔底裤?” 他特意强调了“男仔”两个字。
乐瑶正弯腰调整浴室里的毛巾,闻言回头,脸不红心不跳,甚至给了他一个白眼,语气理直气壮,还带着点小小的“恶霸”味道:“我老公嘅! 借你着下咋,嫌弃就自己着番条有味嘅!”
这理直气壮的“老公”二字,配上她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毫无说服力,反而更像情侣间亲昵的斗嘴和调情。
家驹看着她强撑“凶狠”实则可爱的模样,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驱散了不少眉眼间的沉郁。他没再追问,只是摇了摇头,笑意更深。
“快啲啦!水都帮你开埋!” 乐瑶被他笑得有点挂不住,伸手又推了他一把,这次直接把他推进了浴室,然后“啪”一声从外面带上了门。
隔着门板,能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水流声,以及家驹似乎还在继续的、低沉的笑声。乐瑶站在门外,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嘴角却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雪球不明所以,还在用爪子扒拉浴室门。乐瑶蹲下身,抱住它毛茸茸的脖子,把发烫的脸埋进去蹭了蹭。
浴室里,水汽重新开始弥漫。家驹脱下沾染了烟尘、汗水和一天沉重情绪的衣物,扔进脏衣篮。他拿起那件白色的T恤,布料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好闻味道。还有那条……“借来的”黑色内裤。他摇头笑了笑,心头那最后一点紧绷,似乎也在这略带玩笑和馨香的氛围里,悄然融化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洗去疲惫,也带来归属的安宁。门外,是温暖的灯光、甜蜜的糖水香气、等待的宠物,和那个嘴硬心软、为他准备好一切的人。这或许就是喧嚣世界尽头,最踏实、最温柔的港湾。
家驹在浴室里待了不短的时间,水流声停了又起,似乎想用热水冲走每一丝疲惫。乐瑶在外间也没闲着。她走到厨房,打开电饭锅,香甜的气息更加浓郁。她用一只小巧的瓷碗,舀了多半碗温热的椰汁红豆西米露,乳白的椰汁包裹着深红的豆沙和晶莹的西米,看起来格外诱人。她将碗端到客厅的小茶几上,又警告地指了指试图凑过来的雪球:“雪球,唔得!呢个你冇份!”
接着,她取下微波炉上的浅黄色盐包,放进微波炉,加热了三分钟。“叮”一声后,她没有立刻取出,就让温热的盐包在里面继续保温,避免烫伤。
终于,浴室门打开了。家驹擦着头发走出来,换上了那套衣服。白色的T恤略显宽松,衬得他有些清瘦;红色的篮球裤清爽随意,整个人褪去了舞台上的锐利和会议室里的沉重,显得居家而放松,只是眉宇间那股深藏的倦意依旧明显。 湿发被他随手拨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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