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陈东没有立刻下车。司机等在驾驶座上,他坐在后座,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刚才绕了一圈,母亲住的那栋楼灯光都亮着,巡逻车也按时经过,安防已经到位。
他知道这还不够。
威胁不会因为一道锁、一辆巡逻车就消失。赵瑞龙敢派人上门说那种话,说明他们不怕撕破脸。真正能挡住这种人的,不是警力,而是更高层的态度。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
玉简浮现,界面安静。积分余额显示一百六十六万两千三百。他没看兑换列表里的武功或情报,手指划过一栏从未动过的条目——“隐秘人脉:林伯远”。
这个名字他早看过,但一直没用。系统标注只能联系三次,间隔七天以上。这是保命的底牌,不能轻易掀开。
现在到了时候。
第二天上午,他批完几份文件,叫来秘书:“今天要去城西派出所看下基层台账整改情况,你不用跟。”
秘书应了声好,他拎起公文包出门。
车开到老城区,他在街角下车,步行穿过两条窄巷。静庐茶室藏在一排旧书店后面,玻璃门上贴着“自助扫码入内”。他走到底排第三个储物柜,输入密码。
柜门弹开,里面放着一台老旧的BP机,黑色外壳有些发黄。他拿出来,按下侧边按钮,屏幕亮起,显示一行数字。
他记下号码,把BP机放回原处,关上柜门。
走到一个废弃公交站台,他投币拨通电话。听筒响了三声,接通。
“清明雨落,故人未归。”他说。
对方沉默了几秒。
“明日辰时,南湖听涛亭。”声音低沉,随即挂断。
陈东收起硬币,转身离开。
第三天清晨六点,天刚亮。他穿了件深灰夹克,戴了顶普通帽子,袖扣照常别在腕口。车子停在南湖公园外两百米,他步行进去。
雾还没散,湖面浮着一层白气。听涛亭在湖心小岛上,靠一座石桥连接岸边。他走上桥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亭子里。
老人拄着一根竹杖,头发全白,背挺得很直。陈东走近,对方没开口,只看了他一眼。
“您是林老?”陈东问。
老人点头。“你说的那个案子,有证据?”
陈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递过去。“不是全本,是脱敏后的部分数据。包括赵德汉案资金流向、高育良和赵瑞龙通话时间轴,还有昨天晚上,他们对我母亲的威胁录音摘要。”
老人接过U盘,没插进设备,只是捏在手里。
“你为什么找我?”他问。
“因为您二十年前处理过东江案。”陈东说,“当年内部推动复查的那封信,署名是‘林远’。那份档案现在没人调得出来,但我知道您写过。”
老人眼神动了一下。
“你知道那件事?”
“我知道不该知道的事。”陈东说,“我也知道您后来被调离岗位,不是因为年纪,是因为有人不想让您再碰这类案子。”
老人低头看着U盘,许久没说话。
“年轻人,最可怕的不是有人贪。”他终于开口,“是整个系统开始觉得,贪一点没关系。查得太狠,反而成了不懂规矩。”
陈东没接话。
“你现在查的这些人,背后不止一个省。”老人抬眼看他,“赵立春在中央有人脉,高育良的学生在政法口铺得广。你一个副厅长,往上捅,谁给你撑腰?”
“我不需要马上有人站出来。”陈东说,“我只需要,在关键时刻,有人愿意听一句真话。”
“听一句?”老人冷笑,“听一句的成本,可能是我所有学生今后十年升不上去。”
“可如果您不听,”陈东说,“以后就没人敢再写那样的信了。”
两人对视片刻。
老人把U盘塞进大衣内袋。“我会看。”
“看完之后呢?”
“如果证据属实,”老人说,“我会在该说话的时候,说一句话。”
“哪句话?”
“组织需要听到的话。”他转身准备离开,“下次见面,至少七天以后。”
“等等。”陈东叫住他,“如果他们发现您见过我?”
老人回头。“那就说明,你露了马脚。”
说完,他拄着杖一步步走远。
陈东站在原地,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雾里。
他返程时没走原路,绕到另一侧出口。上车前,在路边长椅坐了十分钟,确认没有尾随车辆才让司机启动。
回到车上,他拿出一张纸巾,把指纹擦掉。BP机昨晚已经扔进河里,公用电话也没留下记录。这次接触,除了记忆,没留下任何实体痕迹。
但他还是在车内坐了五分钟,回想整个过程有没有疏漏。
林伯远会怎么做?会不会直接把U盘交给纪委?会不会被反向追踪?如果他选择沉默,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一条条推演。
第一种可能,对方看完证据后压下来,不表态。那他就继续积累新赃款,等积分够了,兑换更高级的情报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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