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洗房的活计枯燥而沉重。冰冷的河水浸泡着双手,很快让指尖变得红肿麻木。沉重的湿衣物需要反复捶打搓洗,对于云舒现在这具虚弱的身体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
她沉默地混在杂役中间,学着她们的样子机械地动作,目光却偶尔扫过周围。
她看到那个分她饼子的小姑娘,叫小禾,正咬紧牙关费力地拧干一件厚重的床单,小脸憋得通红。
她看到那个之前出言嘲讽她的刻薄少女,名叫春杏,正偷奸耍滑,故意把没洗干净的衣物混进已洗好的筐里。
她还看到王嬷嬷揣着手,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眯着眼睛打盹,偶尔掀开眼皮,锐利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扫过,谁的动作稍慢,便会招来一顿刻薄的责骂。
这就是底层……无论在哪个世界,挣扎求生的模样似乎都大同小异。云舒内心平静无波。比起末世直面生死的压力,这种程度的劳累和人际倾轧,反而让她觉得……近乎“正常”。
一天的活计终于结束。晚饭是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小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原料做的粗馍。这点东西下肚,对于正在缓慢恢复身体和进行高强度劳动的云舒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空间里有的是食物,但有人的时候不能拿出来。怀璧其罪的道理,在哪个世界都通用。尤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自身又极度弱小的时候。每天只能深夜在自己房间吃一点空间的食物。
她必须想办法,用这个世界认可的方式,获取最基本的生存资源——这个世界的货币。
夜深人静,同屋的几个杂役早已鼾声四起。云舒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意识沉入空间。
金银?不行。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未知,直接拿出贵金属太扎眼,容易引来大麻烦。
食物?更不行。来源无法解释。
武器弹药?想都别想。
她的意识最终落在了那堆如同沙砾般数量庞大的无色晶核上。这些最低阶的晶核,在末世几乎等同于零钱,用于小额交易或者补充最细微的能量损耗。
这个世界的能量似乎与晶核有反应……那这东西,在这里是否也具有价值?哪怕只是最微小的价值?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最小的一颗,只有半个米粒大,几乎像石头一样,蕴含的能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合适的人,进行第一次试探。
第二天干活间隙,云舒状似无意地靠近小禾,低声问道:“小禾,你知道这镇上,除了宗门开的铺子,还有没有……收杂七杂八小东西的地方?”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
小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老实回答:“杂七杂八?镇子西头有个杂货集市,好多摆地摊的,什么都卖,也什么都收。不过云舒姐,我们哪有什么东西能卖呀?”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神情黯淡。
“只是随便问问。”云舒垂下眼,心里有了计较。
休沐日(杂役每月仅有的一两天休息),云舒早早起身。她换上了一身最干净的杂役服,虽然依旧破旧,但浆洗得发白。她仔细将那颗微小的晶核用一块干净的碎布包好,揣进怀里。
镇子西头的杂货集市远比她想象的要热闹。人流熙攘,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地摊,贩卖着草药、兽皮、粗糙的陶器、铁器,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古里古怪的所谓“古董”。
云舒没有急着行动。她像一个最普通的看客,慢慢地走着,看着,听着。
她在一个卖劣质符纸的摊位前停下,听摊主吹嘘他的符纸是用了青岚山上的灵草制成,虽然效果微弱,但驱个蚊虫保个平安还是没问题的。价格:三张一枚下品灵石。
她又在一个收药材的老者摊前驻足,听他和一个猎人讨价还价一株年份浅的凝血草。最终以五个下品灵石成交。
……下品灵石……她默默记下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单位。
她观察了许久,最终选择了一个角落里的、看起来面相憨厚的中年摊主。他的摊子上摆着些零碎的矿石、兽牙、骨头之类的东西,生意清淡。
云舒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个用布包着的小颗粒放在摊位上,然后打开。
摊主起初没在意,随意瞥了一眼。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颗几乎透明的小晶核上时,眼神微微一动。他拿起晶核,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搓了搓,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小姑娘,你这……是哪里来的?”摊主压低声音问道。
“捡的。”云舒回答得言简意赅,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怯生生和茫然,“看着挺好看的,不知道是什么……能换点吃的吗?”她刻意引导,不提钱,只提最基本的需求。
摊主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破旧的杂役服,了然地点点头。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估量价值。
“这东西……里面好像含着一丝很微弱的灵气,有点意思,但又太杂太乱,没啥大用。”摊主慢悠悠地说,这是讨价还价的惯用伎俩,“这样吧,看你也不容易,五个下品灵石,我收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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