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汾酒下肚,又是一顿堪称饕餮盛宴的红烧肉与焖葱,王世襄那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脸庞此刻更是容光焕发。
他放下酒盅,看着对面那个年纪轻轻却满腹经纶、手艺绝伦的林渊,眼里的欣赏之色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痛快!真是痛快!”
王世襄长叹一声,伸手在紫檀画案上轻轻拍了拍,感慨道:“小林啊,我有种感觉,咱们俩要是早生个几十年,那绝对是能天天泡在茶馆里提笼架鸟、把酒言欢的知己!你这性子,还有这手艺,太对我的胃口了!”
林渊笑着给王世襄满上酒,谦虚道:“王先生过誉了,我这就是个俗人,好口腹之欲,爱凑个热闹,哪比得上您学贯中西、博古通今。”
“哎!什么学贯中西,现在就是个在家赋闲的‘老右’罢了。”王世襄摆了摆手,虽然语气自嘲,但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豁达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赋闲了,那就得有个闲人的活法。小林,既然你我有缘,今儿个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
说到这,王世襄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拉着林渊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趁着日头还没落山,带你去见几个人!你这身本事和见识,要是只在这个大杂院里跟我这个落魄书生聊天,那可真是屈才了。我带你去认认门,以后在四九城里行走,多几个朋友多条路,哪怕只是去蹭顿饭,那也是极好的去处!”
林渊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期待。能被“京城第一玩家”王世襄引荐的朋友,那能是普通人吗?
两人出了芳嘉园胡同,王世襄也没叫车,依旧是那个随性洒脱的样子,带着林渊穿大街过小巷。
这一路上,王世襄也没闲着,指着路边的建筑、牌楼,甚至是墙角的一块拴马桩,都能给林渊讲出个子丑寅卯来。从前清的轶事到民国的风云,从建筑的规制到市井的民俗,可谓是信手拈来。
林渊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上两句后世的研究观点或者独到的见解,往往能让王世襄眼前一亮,直呼“精辟”。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一处位于东城区的幽静四合院前。
这院子看着不起眼,但这会儿门口却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林渊看着那大门上悬挂的匾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到了,这是施老家。”王世襄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变得稍微郑重了一些,“施今墨施老,那可是咱们四九城中医界的泰斗,四大名医之首!当年可是给孙中山先生看过病的。”
果然!
林渊心中一震。施今墨,那可是近代中医界的传奇人物,被誉为“华北第一名医”,不仅医术高超,更是极力主张中西医结合,为中医的传承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走,进去看看。施老这会儿应该刚午休起来。”
王世襄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院子里药香扑鼻,几株苍劲的古树下,几位徒弟正在晾晒药材。
“哟,世襄来了?”
正房里传出一道温和而苍老的声音。随即,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出来,正是施今墨。
“施老,给您请安了!”王世襄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
施今墨笑着扶起他:“你这猴儿,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不是又淘换到了什么好药材来找我鉴定吧?”
“哪能啊,今儿是特意带位小朋友来给您瞧瞧。”王世襄侧身把林渊让了出来,“这位是林渊,轧钢厂的采购员,也是位奇人。不仅做得一手好菜,对药理养生也有独到的见解。这不,带他来认认门,顺便让您给掌掌眼。”
林渊连忙上前,深鞠一躬:“施老好,晚辈林渊,久仰大名。”
施今墨打量了林渊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行医一生,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年轻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气度沉稳,双目神光内敛,绝非池中之物。
“好,好个后生。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进了屋,分宾主落座。施今墨亲自给两人倒了杯自己配制的养生茶。
“听世襄说,你对药理也有研究?”施今墨温和地问道。
林渊谦虚道:“研究谈不上,只是早些年流浪的时候,为了活命,跟一些老采药人学过点皮毛,也见过一些稀罕的药材。”
说着,林渊心念一动,右手伸进怀里(其实是探入仓库),借着大衣的掩护,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布包。
“施老,初次登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这是我早年在长白山那边偶然得的一株野山参,一直带在身边。宝剑赠英雄,好药赠名医,这东西放在我手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送给您,或许还能救治一二病患。”
林渊将红布包轻轻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药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那是一种混合着泥土芬芳和岁月沉淀的香气,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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