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的心猛地一跳。他强压住激动,背对着摄像头,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娟秀而陌生的字迹:
“林薇,原名林翠花,籍贯湘西,曾受训于‘星辉’演艺培训班,骆家控股。”
信息极其简短,来源不明,动机不明。
但这却是孟寻被隔离以来,收到的第一条来自外界的、指向性的信息!
这条信息像一道微光,骤然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它至少证明,并非所有人都相信那套谎言,也并非所有人都屈服于江家和骆家的淫威之下!
仍然有人在暗中关注,甚至冒着风险向他传递情报!
“星辉演艺培训班……骆家控股……”
孟寻死死攥着纸条,眼中熄灭的火焰重新开始跳动。
虽然这远不足以翻盘,但却给了他一个具体的、可以撕扯的突破口!
他不能放弃!
就算为了这个冒着风险给他递纸条的陌生人,为了所有可能还在暗中相信他、支持他的人,他也必须坚持下去!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处理掉,深吸一口气,原本灰败的脸上,重新焕发出一种坚毅的神采。
绝境之中,希望虽微,但未绝。他必须利用好这唯一的信息,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寻找反击的机会。这场斗争,还远未到认输的时候!
当孟寻出事的消息通过新闻和网络传到黑省莫市时,对他的养父母张建伟、王娜和姐姐孟晴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们看着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指控和儿子、弟弟被带走的画面,怎么也无法将“贪污受贿”、“生活腐化”这些字眼与那个他们看着长大、正直善良的孟寻联系在一起。
“不可能!小寻绝不是那样的孩子!”
王娜泪流满面,几乎晕厥。
张建伟这个沉默寡言的统计局老科员,也气得浑身发抖,连连说道:“污蔑!这是污蔑!”
没有任何犹豫,一家人立刻决定,要去鹏城,要去为孟寻讨个说法!
他们相信,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只要他们把孟寻的为人说清楚,组织上一定会明察的!
张建伟提前办理了退休,王娜暂时关停了经营多年的小超市,孟晴也向单位请了长假。
他们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怀着渺茫却坚定的希望,踏上了前往鹏城的列车。
然而,到了鹏城,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什么是权力的高墙。
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去找市W市ZF。
但昔日孟寻工作过的地方,如今守卫森严,他们连大门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通过登记、层层传达,得到的回复永远是冰冷的官方辞令:“案件正在依法调查中,请相信组织,不要干扰正常办案程序。”
连一个能说上话的领导都见不到。
他们试图去找孟寻以前的同事或下属。
有些人避而不见,手机关机。
有些人在公开场合遇到,也只能投来同情却爱莫能助的一瞥,匆匆避开,生怕惹上麻烦。
人情冷暖,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姐姐孟晴不甘心,拿着弟弟的照片和那些新闻报道,一家一家地去拜访那些曾在报道中赞扬过孟寻的学者、媒体人,希望他们能主持公道。
结果要么是吃闭门羹,要么是被敷衍了事,甚至有人反过来劝他们“认清现实”,“不要以卵击石”。
“鼎峰集团”和骆家的势力范围,他们更是连边都摸不着。曾经与孟寻有过交往的企业家,此刻也唯恐避之不及。
一个月下来,他们花光了带来的积蓄,住在最便宜的招待所,每天奔波却一无所获。
王娜因为焦虑和劳累病倒了,却舍不得去医院,只在药店买点最便宜的药硬扛。
张建伟的头发在这一个月里几乎全白了,原本挺直的脊梁也显得有些佝偻。
最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无形压力。
当他们多次尝试无果后,开始有不明身份的人“提醒”他们:“老人家,鹏城水很深,有些事不是你们能管的,早点回去吧,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次,孟晴在前往信访部门的路上,甚至被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故意撞倒,抢走了她装着所有申诉材料的包,还恶狠狠地警告她:“别再瞎折腾了!不然下次没这么客气!”
恐惧和绝望笼罩着这一家人。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小市民,面对这庞大的、无形的恶势力,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爸,妈,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办啊?”
孟晴紧紧地抱住生病的母亲,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中涌出。
在这简陋而又昏暗的招待所房间里,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孤独无依。
张建伟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无神,满脸都是疲惫与哀伤。
这位一生都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男子,此刻双眼布满了血丝,心中满是无法言喻的痛楚。
突然,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倒似的,猛地蹲下身子,用那双长满老茧且无比粗糙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庞。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咽声从他口中传出——那声音低沉而压抑,宛如一头受伤的猛兽正在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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