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的夜晚,弥漫着与市中心霓虹璀璨截然不同的气息。潮湿的、带着霉味和食物腐败气味的空气,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巷道,斑驳脱落的墙皮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牛皮癣广告,偶尔有野猫从垃圾桶旁窜过,发出窸窣的声响。
陈默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这片城市的褶皱里。强化后的感知让他无需依赖视觉,就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环境的立体构图——哪个窗口后有人窥伺,哪个转角处藏着醉汉,都了然于心。他避开了所有不必要的接触,目的地明确。
“哑巴酒馆”。
它没有招牌,入口是一扇毫不起眼的、漆皮剥落的绿色木门,嵌在一面爬满青苔的砖墙里,看起来像是某个废弃民居的后门。只有门楣上方,用一个几乎磨平的钉子,钉着一块小小的、生锈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酒杯的抽象图案,这便是它唯一的标识。
陈默在巷子尽头停下,再次确认身后没有尾巴,这才走到绿门前。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规矩,屈起手指,用一种特定的、两长一短一长的节奏,敲响了门板。
门上没有猫眼,但陈默能感知到门后有一道审视的目光扫过自己。片刻后,门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的光头壮汉堵在门口。他像一尊铁塔,沉默地看着陈默,眼神浑浊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这就是“哑巴”,酒馆名义上的主人和守门人,据说他的舌头早年就被人割掉了。
陈默拉下一点口罩,露出半张脸,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老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银币。这是进入酒馆的“门票”,也是某种身份的象征,是他过去偶然得到的玩意儿。
哑巴的目光在银币上停留了一秒,又扫过陈默露出的半张脸,似乎在进行某种比对。几秒钟后,他侧开庞大的身躯,让出了通道。
陈默闪身而入,哑巴随即无声地关上门,重新落锁。
门内是另一片天地。喧嚣声、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呛人气味扑面而来。灯光昏暗,主要光源来自吧台后方酒架上几盏昏黄的射灯,以及散落在各张桌子上的老旧油灯。空气浑浊得几乎化不开,人影在灯光晃动间显得扭曲而模糊。
酒馆面积不大,摆放着七八张木质桌子,大多已经坐了人。有穿着工装、满身油污的汉子在闷头喝酒;有打扮妖艳、眼神却锐利如刀的女人独自坐在角落,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也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落魄学者的家伙,围在一起低声争论着什么;更不乏一些气息阴冷、刻意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
这里龙蛇混杂,是三教九流信息的集散地。每个人进来都带着面具,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陈默压了压帽檐,走到吧台前,在一个空着的高脚凳上坐下。吧台后面,一个穿着脏兮兮马甲、头发花白稀疏的老酒保,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玻璃杯。
“喝点什么?”老酒保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一杯‘寂静海’。”陈默点了一种酒精度不高,但以其苦涩和后劲闻名的本地劣酒。在这里点太好的酒反而扎眼。
老酒保动作顿了顿,抬眼瞥了陈默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寂静海”在这里还有另一层意思——表示来者不想被打扰,是来买消息或者卖消息的。
他没有多说,转身去调酒。
陈默借着等待的间隙,看似随意地打量着酒馆内的情况。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只言片语和信息碎片。
“……东区码头那批货,‘黑狗’他们栽了,听说是踢到铁板了……”
“……妈的,最近巡逻队查得严,那玩意儿不好出手……”
“……‘红狐狸’放出风声,要找几个好手去趟西边荒漠,报酬丰厚,但据说很邪门……”
“……听说昨晚旧港区那边不太平,有枪声,还有人说看到了‘鬼影’……”
信息杂乱,真伪难辨。陈默耐心地过滤着,寻找着可能与“矿区”、“秘社”或者“影舞者”相关的线索。
很快,他捕捉到了邻桌两个穿着旧西装、看起来像是落魄情报贩子的男人的低语。
“……消息可靠吗?‘蝮蛇’那帮人最近在西北边活动得很频繁。”
“应该没错,我线人看到他们采购了不少勘探设备和……一些祭祀用的古怪玩意儿。”
“西北边?那边除了废弃的矿坑,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感兴趣的?”
“谁知道呢,也许矿坑下面埋着宝藏,或者……更刺激的东西。‘蝮蛇’背后可是有‘大人物’支持的,他们盯上的,不会是普通货色。”
“啧,看来那边要起风了。就是不知道这风,会往哪边吹……”
“蝮蛇”?陈默记下了这个名字。一个活跃在西北方向,可能与“秘社”(大人物)有关,并且行为古怪的团伙。这与他刚刚破解的坐标位置,隐隐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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