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的寂静仿佛永恒的墓志铭。灰黑色的“浮岛”如同孤独的墓碑,载着陈默四人在无垠的灰色尘埃之海中缓慢漂移、旋转。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单调的重复和逐渐积累的疲惫。
陈默盘膝坐在浮岛表面,手掌紧贴粗糙冰冷的岩石。他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聚焦于那沉寂的融合源核。
之前的悸动并非错觉。随着他持续引导源核去感知、去“触碰”浮岛物质中那一丝冰冷惰性的特殊气息,源核仿佛冬眠中被注入微量营养的野兽,开始极其缓慢地“苏醒”。
这种苏醒并非能量喷涌,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蠕动”和“解析”。源核如同一个精密而贪婪的熔炉,尝试分解、吸收那来自虚空浮岛物质的奇异“成分”。过程异常艰难,那物质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消化的“法则惰性”或“空间惰性”,每一丝吸收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负担,如同用最原始的工具开凿最坚硬的矿石。
但陈默没有放弃。他忍受着精神上的钝痛和枯燥,一丝丝地推动着这个过程。渐渐地,他感觉到,源核在吸收这些物质的过程中,并非仅仅在补充某种“燃料”,更像是在……“记录”或者“适应”?
【织暗者】的权能碎片,本就涉及阴影、虚无、空间的底层规则。而这虚空夹缝,这片法则近乎空白、物质极度稀薄的环境,似乎恰好提供了某种极端的“样本”,让源核能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缓慢速度,去解析、理解“虚无”与“存在”的某种边界状态。
源核本身几乎不产生新的能量,但它内部结构似乎在发生极其微妙的调整,变得更加……“致密”?或者说,对极端环境的“耐受性”和“解析力”在被动地、缓慢地提升。它散发的波动,也带上了一丝与周围虚空尘埃同调的、近乎“隐形”的特质。
这个过程对陈默自身力量的直接恢复帮助微乎其微。他的灵能依旧滞涩,如同冻结的河流。但好处是,他对周围虚空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他不仅能更清晰地“感觉”到浮岛自身的微弱移动轨迹和旋转,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更远处那些暗淡光点极细微的能量属性差异,以及……虚空中那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的“流”的动向。
这片虚无,并非完全均匀静止。那些“流”,或许就是物质(尘埃、浮岛、光点)漂移的“洋流”。
索菲亚和马丁轮流休息,状态稍微恢复,但长时间的虚空漂流带来的精神压力难以消除。索菲亚偶尔会尝试冥想,但净化灵能在这个环境如同困兽,收效甚微。马丁则更加焦躁,这种无力的漂浮和未知让他坐立难安,只能靠一遍遍检查担架上的李博士(李博士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在“海渊之泪”最低限度的滋养下还算平稳)来分散注意力。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陈默从与源核的深度共鸣中脱离,感到一阵精神上的虚脱,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深邃。
他站起身,走到浮岛边缘,望向无尽的灰色。他尝试以新的感知方式,去“倾听”这片虚空。
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但他没有气馁。他示意索菲亚和马丁靠近。
“我们需要主动寻找出路,不能只依靠这块浮岛被动漂移。”陈默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的源核对这里的‘物质’有反应,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方向。另外,我感觉到虚空中存在极其微弱的‘流’,如果找到流向特定方向的‘流’,或许能加快我们的移动速度,甚至……流向某个‘出口’或聚集点。”
“怎么找?”索菲亚问。
“我们得尝试‘驾驶’这块浮岛。”陈默指向浮岛边缘几处较大的、尖锐的岩石凸起,“利用这些作为‘桨’或者‘舵’,在划动虚空尘埃的同时,也尝试改变浮岛本身的朝向和微弱移动轨迹,看看能否主动汇入某个‘流’。”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用一块石头去划动虚无的空气,试图改变一座漂浮岛屿的方向。但在这法则缺失之地,任何尝试都值得一做。
三人再次开始协作。他们选择浮岛一侧相对集中的几块尖锐岩石,作为“划桨点”。陈默负责感知“流”的方向和浮岛自身状态,索菲亚和马丁则按照他的指示,在特定位置、以特定节奏和角度,用手臂或腿奋力“划动”岩石周围的虚空尘埃,试图产生不对称的推力,使浮岛旋转或偏移。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和精神的过程,收效甚微。浮岛庞大沉重(相对他们的力量而言),在虚空中惯性极大。往往努力了半天,浮岛也只是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点点角度,或者移动轨迹发生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偏移。
但陈默的感知告诉他,并非全无作用。浮岛的运动确实在受到他们“划桨”的影响,虽然微小,但持续积累,或许能改变他们最终的漂流路径。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陈默对虚空中那些微弱“流”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他发现,这些“流”并非完全混乱,有些似乎有着大致的“流向”,虽然缓慢且时常变化,但如果能长时间保持在一条相对稳定的“流”中,漂流速度确实会比随波逐流快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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