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我从那条阴暗的小巷走出,站在人行道的边缘,霓虹灯光划过我覆盖着晶体的右半身,反射出冰冷、断裂的光斑。路人行色匆匆,无人对一个半身覆盖“奇特装饰”的女孩投来过多目光——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怪异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常态。
“看啊,他们多麻木。” “镜像我”的声音如同耳语,带着疲惫的嘲弄。“这就是你拼死守护的‘现实’?一堆行走的空壳。”
我没有回应。守望者的话语在我脑中回响,压过了这熟悉的内部侵蚀。“回溯历程”、“在自己的故事里寻找答案”。麻木也好,空壳也罢,这片土地上,依然存在着我无法割舍的联结,以及我必须解开的谜题。
姐姐林镜晚,是这一切的开端。
我没有返回那个早已不再安全的公寓,也没有立刻联系“鼠道”。规制局和“虚无”的爪牙都可能在那里布下陷阱。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来系统地梳理我混乱的记忆和有限的物证。
我想起了陈景锋留下的U盘。那个在他“失踪”前,或许是他最后清醒时刻留下的信息。之前因为接连的危机,我始终没有机会仔细查看其中的内容。
我在城市边缘找到了一家无需身份登记、只用现金支付的破旧钟点旅馆。房间狭小,墙壁泛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菌混合的气味。但这里足够隐蔽。我用从“鼠道”得来的少量现金支付了费用,反锁房门,拉上厚重的、带着污渍的窗帘。
坐在吱呀作响的床上,我拿出了那个小巧的U盘,以及我那台同样老旧、但经过自己一些粗糙改装的笔记本电脑。连接,读取。
U盘里文件不多,大部分是加密的。但有一个文件夹没有设置密码,名称是“给后来者”。
点开,里面是几个文本文件和几张模糊的照片。
文本文件是陈景锋的工作日志片段,记录了他最初调查“镜中异象”和失踪案的零星发现。字里行间透着一种逐渐加深的困惑和不安:
“日期模糊。又一个自称在镜中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报案者,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言语混乱。但她的描述……与之前的案例存在高度相似性。不是巧合。”
“监控录像捕捉到异常光影波动,在报案者提到的镜子前。技术部门认定为设备故障。我不信。”
“林镜晚……她的失踪案与此有关联。她妹妹林镜瑶的状态很不好,但她似乎知道些什么,眼神里有种……不属于普通受害者的东西。”
“接触到一个自称‘守镜人’的线人,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他提到了‘界限’、‘规制’、‘镜廊’……这些词让我脊背发凉。他开始指引我,但警告我信任是奢侈品。”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监视。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镜子里的倒影……有时会慢半拍。是我的错觉吗?压力太大了?”
“拿到了‘那个东西’……必须藏好。不能交给上面。他们……可能已经不是‘他们’了。”
最后一条日志的日期,就在他失踪前几天。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陈景锋的调查比我想象的更深,他甚至在官方渠道之外,接触到了守镜人,或许是同一位,或许是其他守镜人,并且拿到了某种关键物品,很可能就是U盘本身,或者其他东西?
我点开那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一张古老羊皮纸的局部照片,上面绘制着复杂的、类似星图的图案,但在图案中央,有一个与守望者脸上那个暗金几何符号十分相似的标记,旁边用某种难以辨认的文字标注着。第二张照片更加模糊,似乎是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偷拍的,画面中央是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不规则的晶体碎片,与我体内的秩序晶体颜色相似,但感觉更加……纯粹?第三张,则是一张许多人的合影,像是某个研究机构或特殊部门的集体照,其中几个人的脸被红圈标记了出来。我认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后来试图“归档”我的那个规制局风衣男!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散落的拼图。陈景锋在调查中触及了核心秘密,关于“秩序”的力量是晶体碎片,关于与守望者相关古老的符号,甚至可能发现了规制局内部的问题,就是被标记的合影。他的“失踪”,绝非偶然。
“可怜的陈警官,”“镜像我”幽幽地说,“他窥见了真相的一角,然后就被真相吞噬了。你会步他的后尘吗?”
“不会。”我轻声回答,目光坚定。“因为他是在黑暗中独自摸索,而我……”我摸了摸胸口那面微微发热的青铜古镜,“……我继承了姐姐的‘标记’,得到了守镜人的指引,甚至与‘古老回响’对话过。我拥有的线索和‘身份’,比他多得多。”
更重要的是,我体内融合的力量,虽然危险,却是他未曾拥有的武器。
我将U盘里的加密文件尝试用几种陈景锋可能使用的密码(他的警号、生日、一些他常提到的关键词)进行破解,但都失败了。最后一个文件,标注着“绝密·镜廊结构推测”,密码提示是“最初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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