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天光未亮,龙渊基地却无人能够安眠。昨夜那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如同冰冷的匕首,在每个人心头划下了深刻的痕迹。洞口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三具“收割者”扭曲的尸体并排摆放,如同来自地狱的造物,无声地诉说着敌人的恐怖。
探照灯的光芒聚焦在尸体上,映照着周围一张张凝重而疲惫的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从那绿色粘液中散发出的、类似化学药剂与腐败物混合的刺鼻气味。
叶瑾戴着加厚的防护手套和口罩,半跪在尸体旁,手中的解剖工具小心翼翼地划开那哑光黑色的外骨骼。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只有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外骨骼是几丁质与某种未知金属化合物的混合体,硬度接近军用级陶瓷,对普通子弹有极佳防御效果。”她一边操作,一边冷静地叙述,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肌肉纤维密度是人类的五到七倍,爆发力惊人。神经系统被大幅改造,痛觉感知似乎被削弱或移除……”
林大拿、陈队长、叶琳娜等人围在一旁,沉默地听着。每一句分析,都让他们的心沉下去一分。这根本不是自然进化或简单病毒感染的产物,而是彻头彻尾的、为杀戮而生的生物兵器!
“它们依靠头部这些复眼状晶体感知环境,视觉频谱可能远超人类,包含热成像和动态捕捉。”叶瑾用镊子夹起一块碎裂的黑色晶体,仔细端详,“口腔结构退化,估计不需要传统进食,能量来源可能是内置的生物电池或……某种我们未知的供给方式。”
王虎站在稍远的地方,双臂抱胸,脸色阴沉。他看着那具被叶琳娜一枪爆头的“收割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曾经一拳砸碎岩石的手掌。昨夜战斗中那股几乎失控的躁动感再次浮现。面对这种非人的怪物,自己这身力量,真的足够吗?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变成某种……不被理解的怪物?一种陌生的、对自身力量的恐惧,悄然在他心中滋生。
苏婉清安抚着受惊后疲惫睡去的叶小雨,目光却不时担忧地瞥向王虎和那几具尸体。作为医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力量失控的后果,也更担心王虎身体和精神的稳定性。
“弱点。”林大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找到它们的弱点。再强大的兵器,也一定有致命的缺陷。”
叶瑾点了点头,用解剖刀指向“收割者”的颈部与躯干连接处,以及关节内侧的软组织区域:“外骨骼并非全覆盖,这些连接处和关节内侧相对脆弱。另外,它们对头部晶体的依赖极强,摧毁晶体等同于致盲,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系统瘫痪。叶琳娜长官昨天的攻击证明了这一点。”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更重要的发现:“我在它们的循环系统中,检测到了微量的、与深蓝结晶同源的能量信号,但极其稳定,像是经过‘驯化’的。这说明,‘创生科技’不仅能够制造这种怪物,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它们。”
控制?众人心中再次一凛。如果这些“收割者”不仅仅是依靠本能行动的杀戮机器,而是受控的、有战术的军队,那威胁等级将呈几何级数上升!
“我们必须假设,昨天的袭击只是试探。”陈队长沉声道,他指着地上尸体被拖拽留下的痕迹(一些较小的“收割者”尸体在夜间被它们的同类拖走),“它们在学习,在评估我们的防御体系和火力配置。”
分析结果迅速转化为具体的应对策略。陈队长和叶琳娜立刻调整防御部署,重点加强了对薄弱点的防护,并设置了更多针对高速移动目标的延迟引爆地雷和交叉火力点。所有士兵配发了标记有“收割者”弱点示意图的卡片,并进行针对性射击训练。
赵工则带领技术小组,加紧研制叶瑾提出的追踪粉干扰器,并尝试利用现有材料,制造能够发出特定强光频闪的“致盲”装置,用以干扰“收割者”的复眼视觉。
叶瑾回到了她的实验室,开始利用采集到的组织样本,全力分析那种被“驯化”的结晶能量,试图找到其稳定性的原理,或者……干扰的方法。这或许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林大拿则找到了独自在角落里、对着沙袋闷头练习挥拳的王虎。
“虎哥。”林大拿的声音平静。
王虎动作一顿,没有回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头儿,我是不是……很没用?空有一身力气,昨天却只能看着……”
“你的力量,是龙渊的底牌,不是用来和喽啰拼消耗的。”林大拿走到他身边,看着沙袋上深深的拳印,“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你的控制力在变好,这就够了。真正需要你的时候,我不会犹豫。”
王虎沉默了片刻,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的迷茫和躁动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定:“我明白了,头儿。”
就在基地紧张地进行战术调整和装备升级时,一直在洞内休息、恢复精神的叶小雨,忽然光着脚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恐和新的困惑。
“苏姐姐!林大哥!”她跑到林大拿和苏婉清面前,小手紧紧抓着苏婉清的衣角,“那个……那个‘大’的,‘冷’的……它……它刚才‘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她。
“动了一下?什么意思?”林大拿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叶小雨努力描述着:“就是……好像……‘醒’过来了……它离我们还是很远,但是……它散发出来的‘感觉’……变得更清楚了……好像……在‘呼唤’什么……”
呼唤?
不等众人细想,负责监听信号的赵工脸色难看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布满杂乱波形的纸条。
“头儿!接收到一段极其强大的、覆盖了多个常用频段的主动雷达波扫描!来源方向……无法精确定位,但信号特征显示,其发射源功率巨大,可能来自……高空!”
高空?主动雷达扫描?
林大拿猛地抬头,透过洞口的缝隙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是“希望壁垒”的后续手段?还是……那个被叶小雨感知到的、更“大”更“冷”的存在,终于开始展现它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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