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陆琛推门而入的瞬间凝固了。
林晚星僵在原地,藏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攥着那枚冰冷而关键的芯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耳膜,发出轰鸣的声响。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慌,如同最直接的证据,暴露在陆琛深邃而锐利的目光下。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她的动作,看到了她的眼泪!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面对他的怒火时都要强烈。这不仅仅关乎她自身的安危,更关乎母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可能在她手中暴露、毁于一旦!
陆琛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他没有立刻走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洞察一切的黑眸,静静地、极具穿透力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冰冷或愤怒,而是一种复杂的、糅合了审视、疑惑、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探究。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婴儿沉睡中细微的呼吸声。靠在沙发上的女管家似乎被这凝重的气氛惊动,“适时”地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门口的陆琛,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垂下头:“先生。”
陆琛的目光终于从林晚星身上移开,扫了一眼女管家,语气平淡无波:“出去。”
没有多余的质问,没有疾言厉色,但这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女管家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低声应了句“是”,便脚步轻捷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个对此一无所知、安然酣睡的婴儿。
林晚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她看着陆琛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凉的床头靠背,再无退路。
他会在意吗?会像以前一样,用强制的手段夺走她手中之物,嘲讽她的隐瞒和愚蠢吗?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
陆琛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清冽的气息。他没有去碰她藏在身后的手,只是伸出手指,用指腹有些粗粝的指尖,轻轻揩去了她脸颊上残留的一道泪痕。
这个动作太过出乎意料,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温柔的触感,让林晚星浑身一颤,惊愕地抬起头,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做噩梦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奇异地没有逼问。
林晚星愣住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他没有发现芯片?还是他看到了,却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这比直接的质问更让她心慌意乱。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顺着他的话,僵硬地点了点头。
陆琛的视线在她苍白脆弱的脸庞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落在了旁边婴儿床里的孩子身上。“孩子没事,”他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安抚她,“顾老的药很有用。”
他绝口不提她刚才异常的举动和藏在身后的手,仿佛那只是他进门时的一个错觉。但这种刻意的忽略,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林晚星紧紧包裹,让她更加不安。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她试图说点什么来掩饰,声音却嘶哑得厉害。
“好好休息。”陆琛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你需要睡眠。”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看她,转身走到了房间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之前放在那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处理公务时的冷峻与专注。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诡异的互动从未发生。
林晚星呆呆地坐在床边,藏在身后的手心里,芯片已经被她的体温焐热,却依然像一块寒冰,冻得她指尖发麻。她完全看不懂他了。这反常的平静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依言躺下,背对着他,将锦袋和芯片一起,紧紧捂在胸口。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所有的感官却前所未有地敏锐,时刻关注着身后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信任?不,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这种东西。有的,只是在猜疑的钢丝上,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的平衡。
夜色渐深,主卧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微弱声响和林晚星刻意放缓的呼吸。
陆琛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繁杂的数据和报告上,心思却远非如此集中。林晚星刚才惊慌藏匿东西的模样,以及她脸上真实的泪痕,如同慢镜头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她在隐藏什么?那条项链?还是与项链有关的其他东西?
“暗影”汇报的“未知信号源”和女管家张姆妈的异常心率波动,像两根尖锐的刺,扎在他的警戒线上。他几乎可以确定,林晚星手中握着某个关键物品,而张姆妈,很可能就是那只隐藏更深、负责近距离监视的“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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