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空旷的金属空间内回荡。陈默站在光滑得能倒映出他模糊身影的地板上,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震撼,迅速观察着四周。
没有可见的照明光源,整个空间却弥漫着均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墙壁、天花板、地面浑然一体,看不到任何接缝或门扉,仿佛整个空间是从一块巨大的金属中雕刻出来的。空气循环系统无声无息,温度恒定得令人感到一丝诡异。
“你是谁?”陈默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是这艘船的航行日志,权限管理单元,以及您暂时的交互界面。”电子音回答道,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您可以称我为‘记录者’。”
“记录者?”陈默皱眉,“‘幽灵船’到底是什么?你,或者说你的主人,为什么找上我?”
“定义‘幽灵船’并不准确。我们是‘旅者’,亦是‘观察者’。”记录者的声音平稳如初,“选择与您接触,源于对您所引导的技术路径,以及您个人……异常性的评估。”
“异常性?”陈默捕捉到这个不同寻常的词。
“您的决策模式、技术预见性,与现有数据模型存在显着偏差。概率学上,您本不应存在于此时间线,或不应具备当前影响力。”记录者的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冷酷,“我们对此感到……好奇。”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它知道!它似乎察觉到了他重生的秘密!这比任何技术碾压或武力威胁都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在这艘超越理解的造物面前,他最大的底牌仿佛被一览无余。
“你们想做什么?”他努力保持声音的稳定。
“观察,记录,必要时……介入,以确保关键变量不至于过早湮灭。”记录者回答,“索菲亚·科尔曼及其背后势力对您的清除行动,超出了‘正常竞争’范畴,可能导致我们所关注的技术路径中断。因此,我们提供了有限的协助。”
有限的协助?那些关键情报,那扭转舆论的神秘力量,对它而言只是“有限的协助”?
“你们关注的是什么技术路径?”陈默追问。
“‘方舟’。”记录者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试图在数字洪流中建立绝对安全孤岛的构想。很有趣,也很……古老。”
古老?陈默再次皱眉。
“作为此次接触的诚意,以及对我们‘有限协助’的部分回报,您可以浏览一些非核心的航行日志。”记录者没有继续深入“方舟”的话题,话音落下,陈默面前的金属墙壁如同液态般流动起来,迅速凝聚成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微光的屏幕。
屏幕上开始快速闪过一些模糊不清、似乎年代久远的画面和断断续续的数据流。陈默看到了类似工业革命早期的蒸汽机械,却以无法理解的方式驱动着;看到了二战时期的密码机,但其复杂程度远超恩尼格玛;看到了冷战时期的计算机房,里面运行的代码结构却带着某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些画面跳跃极快,夹杂着各种语言的碎片化文字记录,大多数他都无法理解,但偶尔闪过的几个关键词,却让他心头巨震——“分布式账本”、“非对称加密”、“共识算法”……这些本该在几十年后才被明确提出并完善的概念,竟然以某种原始而扭曲的形式,出现在这些看似古老的记录中!
仿佛有一条隐秘的技术脉络,在人类主流历史之外,断断续续地传承、演变着。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份破损严重的纸质文件扫描件上,日期是1976年。文件的标题是《关于“数字巴别塔”项目终止及资料封存的决议》。签署方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机构缩写,而文件内容摘要处,赫然提到了“基于密码学的去中心化价值传输协议因存在‘不可控风险’及‘对社会结构潜在颠覆性’而被无限期搁置”。
数字巴别塔?1976年?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比特币的理念,竟然在几十年前就曾被某个神秘机构提出并封存?这艘“幽灵船”,与那个机构有什么关系?它所说的“古老”,是指这个?
“你们……到底存在了多久?”他声音干涩地问。
“时间对我们而言,刻度不同。”记录者避开了直接回答,“您只需要知道,您所走的‘新路’,在过去的阴影中,已有人留下过足迹,也有人因此消失。”
它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陈默因技术突破而产生的一丝自得。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唯一的探索者,在他之前,可能已有无数天才或疯子,试图建造通往未来的“方舟”,但他们大多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里,或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了让您理解代价。”记录者的声音依旧平稳,“‘方舟’若成功,您将触及某些存在的根本利益。索菲亚只是水面上的涟漪。真正的深海,远比您想象的更黑暗,也更……拥挤。您准备好面对它们了吗?”
真正的深海……陈默想起了那强行干扰卫星通信的未知力量,想起了康斯坦丁意味深长的警告。索菲亚和她背后的华尔街势力,或许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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