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会议室里的硝烟还没散尽。沙瑞金在人事调整方案上的暂时妥协,曾让李达康松了半口气,他以为靠着高育良和祁同伟的联手施压,总算守住了芯谷项目的人事主导权。可他万万没料到,沙瑞金这步退让竟是诱敌深入的缓兵之计,转瞬间就亮出了更致命的杀招 —— 经济审计。这张牌打得又快又狠,精准戳中了芯谷项目最脆弱的软肋。
没有提前通气,没有书面通知,甚至连省审计厅的电话都没打一个。由省审计厅、财政厅联合组建的 “重大项目资金专项核查组”,带着一身凌厉的气场,在一个周三的上午突然进驻了京州芯谷发展有限公司。打头阵的不是别人,正是沙瑞金力排众议从外省调来的 “审计铁娘子”—— 省审计厅新任厅长刘晓梅。她穿着一身挺括的藏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账本上的层层迷雾。
芯谷指挥部的会议室里,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却压不住空气中的火药味。刘晓梅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一侧,面前摊着一份薄薄的核查方案,而对面的李达康,脸色铁青得像要滴出水来,指节因为用力握着桌沿而微微发白。
“李书记,请您理解。” 刘晓梅的语气带着程式化的客气,尾音却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态度强硬得像一块铁板,“省委沙书记有明确指示,京州芯谷作为全省重点项目,投资规模高达数百亿,涉及巨额国有资产和银行贷款,每一分钱都关乎公共利益,必须确保用在刀刃上,绝不允许有任何截留、挪用的情况。在核查工作结束之前,芯谷所有大额资金的流动,包括设备采购款、工程款结算、融资款项划拨等,都需要经过我们审计组的复核确认,否则一律不得支付。”
“复核?” 李达康猛地将手中的青瓷茶杯重重顿在桌面上,“哐当” 一声脆响,茶水溅出杯沿,在红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水渍。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刘厅长,你到底清不清楚芯谷现在是什么阶段?二期工程正在抢工期,土建、设备安装、人员调度,哪一样不是分秒必争?每天的资金流水就是几千万!供应商那边催着付款发货,施工队等着结钱发工资,你这一复核,流程走个三五天,项目就得停摆!到时候责任谁来担?”
刘晓梅不为所动,指尖轻轻敲击着核查方案,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书记,规矩就是规矩,制度不能变通。如果芯谷的资金链健康,各项支出合规合法,那审计复核不过是走个必要手续,不会耽误实质性进度;可如果资金链本身就有问题,或者存在不合规支出,那我们现在介入,恰恰是帮您及时止损,避免问题扩大化,这也是对项目负责,对省委负责。”
“帮我止损?” 李达康气得胸口发闷,差点一口血涌上喉咙。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沙瑞金这哪里是为了项目合规,分明是瞅准了芯谷项目离不开资金输血,故意用审计这把软刀子,切断他的 “粮道”!人事权上,沙瑞金暂时拿他没办法,可财权捏在省里手里,审计组一进驻,就等于给芯谷的资金流动上了一把锁,这是要活活卡死他啊!
他想发作,想拍桌子质问刘晓梅是不是故意针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刘晓梅只是沙瑞金的一把枪,跟她争执毫无意义,反而落了下乘。此刻,他只能强压下怒火,死死盯着刘晓梅,眼底翻涌着不甘与算计 —— 沙瑞金,你够狠,可我李达康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果不其然,审计组进驻的第二天,京州的各大银行就像提前串好了口供一样,纷纷变了脸。原本谈好的几笔过桥贷款,李达康的秘书去跟进时,行长们要么避而不见,让秘书在办公室外枯等一下午;要么就是态度暧昧,推三阻四,嘴里翻来覆去都是 “省行有新规定”“近期信贷额度紧张”“需要配合审计组核查资金用途” 之类的托词。
李达康亲自给相熟的建行行长打电话,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声透露:“李书记,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昨天省银保监局开了紧急会议,沙书记的秘书亲自到会强调,所有涉及芯谷项目的贷款,都要暂停发放,等审计结果出来再说…… 您也知道,我们得罪不起省里啊。”
电话挂断的瞬间,李达康狠狠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资金链,这条维系芯谷项目生命的主动脉,真的被沙瑞金人为地掐断了!
连锁反应来得又快又猛。当天下午,芯谷二期工地就传来了坏消息:几台正在作业的塔吊突然停摆,巨大的吊臂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像被抽走了骨头的巨人。供应商们闻风而动,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项目部门口,探头探脑地议论着,有人已经开始打电话催要之前的货款;工人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变得死气沉沉,大家扎堆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不安,一种恐慌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工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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